亦未分興。道州知州王揆一、永明知县常连亦仓皇出逃。江华知县刘兴桓、训导欧阳
严实实地围住了府内百十间楼ä房；大门口悬挂的金边蓝底“进士第”竖匾，排场这样阔绰，仿佛整个湘乡县的幸福和机运都钟็萃于这里。现在，它却被一片浓重
策。经过两天行军，武昌撤退的二万人马，和秦日纲统率的三万人马在蕲州ะ会师。家境大大不如前。秦日纲宽慰了一番。相继攻克永州、道州、江华、永明、宁远、蓝ณ山、嘉禾、&#，叔母多病，药费耗去不少。到他十多岁后，当天夜
求燕，因而从小养成了俭
朴的生活作风。
地地杀进，他看到เ家里的房屋起得这样好，宅院这样大，门旁两ä个ฐ高大威，又惊
异又生气。母亲的发丧酒办了五百多桌，惊动四乡八邻，也是曾国藩不曾想到的。他把几个
弟弟重重地责备了一顿，为着表示对他们这种讲排场、摆阔气的不满，他决定不办生日酒，
并到เ离家十五里路远的桐木冲南五舅家去躲生。
南五舅对此很感动。外甥回家两ä个月来，不知有多少阔亲朋来接他去住，他都谢绝了，
唯独看得起自己这个ฐ穷舅父，一住便是几天，给老娘舅很增了光彩。
曾国藩也的确敬重这个既无钱又无才的南五舅。南五舅是国藩母亲的嫡堂兄弟。他也读
过几年私塾。后来父亲死了，家道中落，他辍学在家种田，过早地肩负起家庭重担。南五舅
为人忠厚朴讷，从小起就对国藩好，人前人后，总说国藩今后有出息。国藩两次会试落第，
心里不好受，南五舅都接他到桐木冲，一住就是半个ฐ月，常鼓励他：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
香自苦寒来，不要怕挫折，多几番磨练，日后好干大事业。
丁酉年冬，曾国藩第三次进京会试。家中七凑八拼，总共只有二十千钱，向人借贷，一
个铜子也没借到，曾国藩心里难受极了。忽然，南五舅喜冲冲地跑来：“宽一，我这里有十
二千钱，凑起那二十千，就有三十二千了，节省点用，也可以到达京师。”
曾国藩高兴得直流泪，一把收下，当时也没问：南五舅怎么เ一下子会有这多钱。到เ了京
师才想起，写信问家里，才知道南五舅把仅有的一头小黄牛卖了！
曾国藩始终记得南五舅的大恩。那ว年从四川主ว考回来，得了三千两银子的程仪。他寄回
家一千两，特别指明从中分出一百两给南五舅。以后升了侍郎，俸金多了，他每年都送二十
两银子年礼。
这几天，他和南五舅谈年景，知道荷叶塘种田à人这些年来日子过得很艰难，田里出产不
多，捐派却年年增加。遇到天灾人祸，有的甚至家破人亡，几年来减少十多户。自从四月
来，又增加办团练的捐派，每户见人捐五百，百姓怨声载道。南五舅还悄悄告诉国藩，荷叶
塘还有人希望长毛成事，好改朝换代，新天子大赦天下，过几天好日子。这些都使国藩大为ฦ
吃惊。
南五舅家人客少，清静。一早起来，曾国藩按惯例临了半个时辰的帖ຆ后，开始给京师的
朋友写信。随后，又给儿子写了一封长长的家信。长子纪泽今年虚岁十四，该让他慢慢学习
办事了。曾国藩将家眷离京回籍前应在京师办的事，一一写给纪泽，写好了，又细细地从头
至尾看一遍，数一数，一共有十七条。正准备封缄时，又拿出一张纸来，补充三件事。
一是告诉儿子如何处理家里的三车三骡，大骡子小骡子当初ม买时用了多少银子。二是家
具都送给毛寄云一人，不要分散了，因为家具少，送一人则成人情。三是要儿子做一套新衣
服，以便在祖父面前叩头承欢。
他将这张纸连同刚才写好的六大张纸一起折起来，放进信套里，小心地封好。正要提笔
写封面，江贵进门来：“大爷，巡抚张大人来了一封信，老太爷请你老回家去。”
曾国藩忙与南五舅告辞，和江贵回家。刚进家门，四弟便喜滋滋地说：“哥，听说是张
大人的亲笔信！”
说着，把一个尺余长的大信套递给国藩。由于曾国藩的身分和地位，使得他在诸弟中有
着崇高的威แ望。对大哥，弟弟们敬若神明。尽管信使说信中讲的是张大人请国藩晋省办团练
事，荷叶塘都团总曾国潢急于知道内中的详细，却没敢私拆哥哥的信。
曾国藩拆开信封，果然是张亮基的亲笔。巡抚的信写得很亲热，先是对国藩丧母表示沉
痛哀悼，说自己้当时远在昆明，不能前来吊唁，后在战火中来到长沙，又抽不出身，心里很
觉得对不住，只好明年清明再到荷叶塘来扫墓；继而又把自己如何敬慕的心情说了一番๘。最
后讲到此次长沙被围，好不容易才打退长毛，请国藩为桑梓父老着想，出山来长沙办团练。
信的末尾这样写道：亮基不才，承乏贵乡，实不堪此重任。大人乃ี三湘英才，国之栋梁，皇
上倚重，百姓信赖，亟望能移驾长沙，主办团练，肃匪盗而靖地方，安黎民而慰宸虑；亮基
也好朝夕听命，共济时艰。
曾国藩将信细细地看了两ä遍，又重新放进信套里，锁进柜子中。这几天和南五舅扯家
常，越扯越对湖南吏治的印象坏。早就听说湖南官场腐败，两ä个多月来的所见所闻，果然如
此。这种环境怎能办事！何况张亮基、潘铎等人都不熟。练勇在几十年前平白莲教造反时，
为朝廷立了大功。白莲教事毕，练勇也就全部撤了。近十几年来，云贵一带地方不靖，又相
继在各州县办了一些团练，但鲜ຒ有成效。听南五舅的口气，百姓似乎并不拥护。为ฦ验证南五
舅的话，国藩将四弟唤进内室。
一听哥哥招唤，曾国潢便进来了。在曾氏五兄弟中，国潢天分最低，但偏生又最爱出风
头。罗泽南要他当个ฐ都团总，他便如同做了一品大员，得意洋洋，在乡民面前拿大装腔，趾
高气扬的。曾国藩有点看不惯，回来这么เ久了，有意不问他办团练的事。国潢想在哥哥的面
前卖弄，见哥对此毫不感兴趣，几次话到เ嘴边又咽下去了。现在哥主动来问他湘乡办团练的
事，这下正搔到他的痒处。他兴致勃勃地告诉哥：“今年四月，长毛攻破广西永安，窜至全
州，逼近楚境，朱明府即在我县举ะ办保甲，并令练族练团，互相保护。一族议定族长、房
长，或四族，或五族合为一团。团议定团长、练长。各家各户男ç子年满十五以上、五十以下
的一律入团练。每人自制号褂一件、器械一件。早ຉ晚在家操演，一遇贼警，由团长、练长、
族长、房长带赴有事之ใ处。平日无事，各安本业。团长、练长等每月会议两次。”
“经费怎么来？”曾国藩问。
“团练一切由各家自己开销，不要多少经费。”
“总要点钱吧！团长、练长每月聚会两次，在谁家吃饭？”
“当然是要点经费。各团各族自己规定，有的按人口出，一人一百文、两ä百文的，有的
则ท由几户殷实人家出。”
“你说一人出一百两百，南五舅说他们一人出五百，怎么相差这样远？”
“有的族长黑心，想趁这机会捞一把。”
“澄侯，看来这团练中有弊端。刚建不久ื，就有人想从中谋私利。再办些时候，会干更
多坏事。”
“是的，有的团丁还借机做坏事。如借禁赌行敲诈，借查夜行奸淫。听说添梓坪就发生
了几起。”
“你说早晚操演，我回来两个来月了，怎么没见过你们操演？”
“刚成立时，操演过几回，后来渐渐懒散了，再加上长毛又没来，有两三个月没练了。
说早晚操演，那是写在纸上的规定。”
“也有操演得好的吗？”
“有。县城附近几个都，由罗山带着璞山、希庵兄弟等亲自指挥，据说蛮像个样子。”
“澄侯，你说团练办好，还是不办好？”
“我看还是办好，至少可以对付小股土匪、抢王1。不过，按现在这样办下去，可能怕
只是神气了几个长字号，百姓得不到多少实惠，大家也不齐心。弄不好，过几个月就会散
伙。”
“要怎样才会真正起作用？”
“依我看要起作用，就得专练一支队伍，也要吃粮吃饷，那样才练得好，免得心挂两ä
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