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衡州人,“青麟辜负皇
上圣恩。来到衡州ะ,曾国藩如同回到湘乡,有一种
衡州城小西门外蒸水滨,有一片宽阔的荒地,当地百姓称之为ฦ演武坪。这是当年吴三桂
又一村巡ำ抚衙门口,代替战死堵城,张亮基带着前鄂抚罗绕典、布政使潘铎、按察使岳兴阿
藩洗尘。并为他争取了扩勇的合法
广总督,只见中门大开。青麟的到来,
谢曾国藩的知遇之恩,所以
他的这句话并没有引起骆秉章、曾国藩等人的震惊。青麟语声哽咽地继续说:三则他少年时代曾在衡,罪不可赦,但武昌之失,湖北战局惨败,完全是崇纶、台涌等人造成。小人秉政,
贻误国事,再没有比这更可恨的了。”
青麟痛苦得说不下去了。曾国藩叫亲兵端来一盆水,又叫送来一碗香茶,让他先擦擦脸
喝点茶,并安慰他说:“墨卿兄,湘勇三路人马已动身前往湖北,湖北战事的转机已到,你
先宽下心来。吴文节公殉国前,曾有信给我。信中饱含冤屈,然又未明言。国藩正为恩师之
死而痛心,你慢慢讲清楚,我要向皇上禀告。”
青麟得到了鼓舞。他正愁满腹苦衷无法上达朝廷,于是将一肚子委屈都倒了出来:“吴
文节公本不会死的,完全是崇纶排挤的结果。崇纶不学无术,心胸狭窄,凭着祖上的军功和
钻营投机的伎俩,才爬上巡抚的高位。但他还不满足。自从程矞采制ๆ军革职后,他便在朝中
四处活动,谋取湖广总督一职。所图不成,故忌恨中伤张石卿制军。田家镇一役,有意拖延
两天,贻误战机,张制军兵败。他又添油加醋告恶状,遂使张制军降调山东。”
左宗棠气愤地说:“据说张制军离鄂之ใ时,三千得军功的兵士摘去顶戴夹道跪送,为张
制军鸣不平。”
“是的。”青麟接着说,“崇纶原以为把张石卿挤走后,会稳坐湖广总督宝座,谁知接
任的不是他,而是吴甄甫制军。吴制军一来,他就视之为眼中钉,一日三次催吴制ๆ军出兵。
吴制军拟稳守武昌,伺机出击。崇纶就上奏朝廷,讥讽吴制军怯阵。朝廷不明真相,严令吴
制军离武昌赴前线。”
曾国藩说:“甄甫师来信说受小人所害,原来如此。”
青麟说:“吴制军出兵后,崇纶借道路阻塞为由,一不发粮草,二不发援兵,活活地把
吴制军推到绝路。”
“崇纶这般缺德,天理国法不容!”想起吴文镕当年的厚恩及死前信中ณ所流露的悲哀,
曾国藩对崇纶恨之入骨。
“天公有眼,崇纶因母丧而离职,但他并不离开武昌,仍然暗中控制ๆ文武员属。我因吴
文节公死事之惨,说了他几句,他便迁怒于我,指使下属不听号令。长毛围城三个多月,城
内文武却各怀异志。诸君替我想想,这武昌如何能守?”
众人叹息。
“署总督台涌也畏敌如虎,不发一兵来武昌增援。粮尽援绝,军中ณ怨声载道。十五日夜
里,当长毛猛攻武胜门时,崇纶却领着亲兵,化装成百姓出城逃命去了。十六日清早,总兵
李文广冲进我的房子,喊道:‘中丞,眼下城里只剩下一千饥疲之兵,再不出城,便要全军
覆没了。’我说:‘我身为巡抚,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岂可舍城出逃!’李总兵哭着说:
‘中丞,崇纶世受国恩,却临ภ危仓皇逃命,台涌握夺重兵,却一兵不发。中丞你死守武昌三
个ฐ月,与士卒一起喝菜汤、上城楼,却落得如此下场。朝廷忠奸不分,贤愚不辨,令人气
沮。中ณ丞纵然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百战幸存的一千弟兄们着想。他们都是忠于朝廷的硬
汉。’说着说着,他便跪下,拉着我的衣袖叩头说:‘中ณ丞,我请求你为国保存这一千忠良
吧!’我被李总兵说得五心无主。突然一阵炮响,文昌门被攻破,长毛涌ไ进武昌。李总兵拉
着我上马,从望山门出了城,一路向南奔来。”
青麟说到这里,低下头来,显出一副又羞又愧的神情。这时,刘蓉在旁向曾国藩使了个ฐ
眼色,随即离席。曾国藩对青麟拱拱手说:“墨卿兄稳坐,我出去更衣即来。”
二湖北巡抚做了彭玉麟的俘虏——
曾国藩出门后,悄声问刘蓉:“孟容有何见教?”
刘蓉说:“克复武昌,就在青麟身上。”
“此话怎讲?”
刘蓉附在曾国藩耳边,说出一条计策来。曾国藩笑着说:“人称你为ฦ小亮,果真名不虚
传。”
说着,二人一先一后回到厅里。曾国藩皱着眉头对青麟说:“墨卿兄的处境,实在令人
同情。不过,”他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省城丢â失,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巡抚罪当斩
首。”
青麟脸色惨白,冷汗直流,抖抖地说:“我亦知皇上不会饶过,还望诸君为我将实情奏
报,即使皇上不能网开一面留下青麟残躯,但能ม为国家保存这一千忠良之士,我死亦值得
了。”
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长气,两ä眼无神地看着眼前的茶碗。
曾国藩说:“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使墨卿兄将功补过,换取皇上的宽恕。”
“涤生兄有何高见?”就像一个ฐ即将毙命的落水者看到上游漂来了木头,青麟眼中ณ闪出
希望的光芒。
“目前湘勇已分三路北进,即日将达武昌,倘若墨卿兄为ฦ湘勇光复武昌出力,则前过可
补。只是颇有一点危险,不知老兄愿为否?”
曾国藩摸着胸ถ前的胡须,两只三角眼盯着青麟那ว张典型的尖细泛白的旗人脸,似乎在审
视着他的胆量。曾国藩出自对吴文镕的怜悯,固然同情青麟的处境,但实际上是瞧不起这个
怕死鬼的。
“青麟已犯死罪,何险可惧?涤生兄,你只管说。”青麟说的是实话。
“我有一个主意,也不知可用不可用,说出来,尚请骆中丞和季高兄润芝兄指点。我想
以三百精干湘勇,作老百姓打扮,装成半路上捉住墨卿兄的样子,然后把墨卿兄送到武昌长
毛头领那ว里,以此博得长毛的信任,埋伏在武昌城里作内应。到时里应外合,收复武昌就容
易多了。”
“此计甚好。”左ุ宗棠说,“只是要有几个胆大心细会办事的人去干,要打入贼窝子里
去。据说打武昌的长毛头,就是不久前进犯我湖南的那个ฐ人,湘潭收复后,他匆忙带兵返回
湖北,攻陷了武昌。”
胡林翼说:“此人是长毛伪翼王石达开的胞兄石祥祯。派去的人,要善于临机应变,弄
些乖巧法子出来,把此人拉下水。”
骆秉章也说:“这个主意可行。季高说得对,要选几个靠得住的人。”
青麟想:把我送回武昌交给长毛,万一长毛先把我处死,怎么办呢?但这层意思他不敢
说出,只得硬着头皮说:“一切凭涤生兄安排!”
一队穿着各色衣服的百姓,在通往武昌的大道上疾行,他们正是曾国藩派出的化了装的
三百湘勇,为首的是水师统领彭玉麟,副手是康福和鲍超。鲍超是个ฐ粗鲁汉子,曾国藩挑选
他,是因为看重他高超的武艺,危难之际,他一人可顶十人用。
这天正午,在纸坊客店里吃罢中ณ饭后,彭玉麟对青麟说:“中ณ丞,请你老委屈一下,戏
要开场了。”
青麟懂得他的意思,说:“你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