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博衍。
“你买的？”程博衍愣了愣。注意车距，手里还有一大瓶酸奶，往他桌上一放：“冰的，赶紧喝。”
“我就去买俩面包，没时间吃太复杂的。”林赫转过头。
“是啊，拿过扔在桌上的手，”项西跟在他身边，“我请你点儿东西吧？”
“干嘛？”程博衍ຉ。
今天宋一开车，
项西跳起来，一路都在提醒宋一要拐了，要并线了，
项ำ西，程博衍在后面有些扛不住：“停车。”
“你东西我晚上下了班帮你拿过去，你就别来回跑了。”程博衍又说。
“嗯。”项西应了一声，坐在沙发上没动。
“嗯，这个煎蛋吧……”项西站在桌边，“这个ฐ鸡蛋吧，吃的时候有方法，就是吧……不要一口咬，你就拿筷子从上往下夹就行……”
他把菜端出来的时候，程博衍挑了挑眉：“不错啊，还会煎蛋呢？”
“不会，”方寅笑了起来，又掏了张名片出来给他，“我有自己的工作室，有专栏，你可以查查。”
项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不会用我照片干点什么别的吧？”
屋里的灯已经关了，他逆着光的脸上什么表情也看不清，项ำ西从他平静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他的情绪。
“你觉得呢？”程博衍站在门口问。
人生摄影师也跟他聊过“这种人”的生活，但却只是探究和记录，顺带感叹了一下，而程博衍不同，程博衍对他过去的生活并没有兴趣，甚至一句都没有多问，却在他迷茫的时候给了他这十几年来的第一句肯定。
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第一次有人肯定了他这一点点的努力和改变，告诉他“挺好的”，这种感觉很奇妙。
项西想了想，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按住了冰袋：“我主要吧，是想先吃面，要不一会儿面坨了多难吃啊。”
“肿了会疼，用你那个小创น可贴也遮不住，”程博衍看着他，“你这么臭美，莫西干没了，再肿半边脑门儿你受得了？”
程博衍皱着眉，过来拽着他胳膊把他拉到เ了洗脸池前，伸手把水龙头往上一转，打开了开关。
“哦，”项西接过杯子，想起来洗手池那好像还真是没杯子，就只有个牙刷架，他接了杯水，“哥，那你刷牙用手捧水么？多惨啊，会不会忍不住给自己配个音啊？可怜可怜我吧……”
“……你去吃饭吧，我自己玩会儿，你那电脑里什么也没有，”项西坐到电脑แ前，“你平时都拿这电脑干嘛啊？”
“你看着搬吧，”程博衍说，“你那坠子还在我这儿呢，知道值多少钱么เ？”
“干嘛ใ呢，吓我一跳，”他往后退了一步，“吃饭吧，突然说这个。”
项西这突然如其来的动作让程博衍差点儿反应不过来。
程博衍皱着眉轻轻咳了一声。
“你非要送我，我总得让你送到个地方吧，”项西笑笑，“我……算了不说了，说了也没法信，反正就是我住他那儿了，结果丫变态，昨儿晚上非要摸我，说喜欢我，我操恶心死我了，然后他就把我锁屋里了，变态！”
什么样的人，就接触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
每一步，每一步，都带着过去生活的痕迹，那些黑暗的日子就像树根一样扎进了身体里，渗透在他身边的每一寸空气里，如影随行躲都躲不开。
项西从来没想过真的要开始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会有什么样的困难，现在感觉自己过去还真是挺天真的。
“能去了再说吧。”项西翻了个身对着墙，不再说话。
项西没正式流浪过，但因为没有进账不敢回大洼里，在街上晃悠个ฐ几天也是常事，倒没有什么不适应。
背着包跑出赵家窑的路口时，项西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他长大的地方，跟之ใ前的每一个深夜一样，并无区别。
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好骗了啊……
程博衍皱了皱眉，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相信了项西那些不着调的话了？
在医院还在梦里听到过很多次。
项ำ西皱皱眉，他弓着背抱着头在雪地烂泥里趴着时，李慧如同最凄惨电影配乐一样的哭声他忘不了。
“哥……”项西叫了他一声，冲他眨眨眼，“过来我有话说。”
“不走你还指望我给你陪床么？”程博衍说，“我跟护士说了，晚上她们会来看着点儿你的，明天我再过来。”
程博衍拉开车门把包扔到เ车上，习惯性地围着车准备转一圈看看，刚转过车头，突然看到了靠墙那边的车后轮旁边有一只手。
他在二号通道和三号通道之间站了半天，不记得车到底停哪儿了，拿着遥控器一路按着，最后从二号转到三号，才算是看到เ了自己的车。
算算时间，跟项ำ西一块儿去医院体检那天，肯定就有计划了，那天他比项ำ西先走，半夜才回了大洼里。
馒头失踪了。
“给我拿俩肉饼吧。”项西在角落里坐下。
一进门，有几个在吃饭的，老板见了他就苦笑着过来了：“小展啊？”
“我操！”项西一阵绝望，吼了一声，“这他妈什么玩意儿啊！”
“这个我用用！”他扑到椅背上伸手抽了一根出来，一回手还没看明白是什么，这棍子居然就因为惯性在他手里断了！
“平叔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项西用牙咬着烟抬头看了看天，黑漆漆的，没有星星更没月亮，又要下雪。
“我的意思是，这帮人平时没人敢这么问你，他敢问肯定是平叔点了头的……”馒头皱着眉。
他站起来进了第四诊室。
展宏图。第四诊室。
刷็牙的时候老妈的电话打了过来，程博衍接了电话，按下免提。
早上在泼泼们撕心裂肺的叫早ຉ声中睁开眼睛，他伸了个懒腰，下床走到窗边，把窗帘拉来，用手指比了个手|枪，对着对面阳台嘭嘭嘭嘭开了四枪，然后转身去洗漱。
“怎么了？”手机里传出老妈的声音。
“让你别他妈瞎扑！”撞到他的那个人冲另一个喊了一嗓子，又转过头冲他弯了弯，“对不起啊大哥，不好意思。”
他只能抽时间飞快地给老妈发了条短信说要晚点儿。
大妈片子出来之前程博衍看完了最后几个病人，时间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儿，他看了看时间，今天说好了去奶奶家吃饭，估计这会儿饭都快做好了。
屋里有很短暂的沉默，但很快又有人说了一句：“那挺辛苦的吧？”
“……还好。”项西笑了笑。
“哎说起辛苦，”宋一一拍桌子，“当初我打工的时候那真是累得不想活了……”
话题很快被宋一带着跑偏到了大家上学时辛苦的打工经历上去了。
项西一直沉默着，喝了两口饮料之后就闷着头吃饭。
“怎么了？”程博衍在他耳边小声问。
“我今儿不该来。”项西看了他一眼，也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