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杨文萍，语重心长地说：“就算他们都走掉了，叫他。我会留在这里，跟你一起上学，一起放羊，一起喝奶茶，一起慢慢地长大。”
“总是要回去的！”我娘坚定地看着我，说。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赶紧ู跑到莲花家里去看那些鸟雀。我敲了半天大门，莲花才睡眼惺忪地跑出来，看见我，她就给了我一个清新的微笑，让我顿时晕乎乎的，连她脏兮兮的小脸蛋也觉得好看了不少。
我小姑姑极不情愿地看了看我奶奶，走到奶奶身边把娃娃抱了起来。我就坐到了我的奶奶身边。我不想捉虱子，那ว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基本上不应该由我这样斯文的人来完成。我娘把我收拾得很干净，我的身上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没有虱子了，有时候我甚至还觉得没有虱子的日子多少都缺了一点快乐่，因为我娘现在从来都不会把我搂在怀里给我捉虱子了。我喜欢赖在她怀里的那ว种很惬意的感觉。
“莲花，你娘钻进冰窟窿里去了！”一个ฐ娃娃跑过来喊，鼻子上挂着两条鼻涕，被冻成了晶莹剔透的冰棒。他自己舔了舔那两根冰棒，就一溜烟跑到冰窟窿跟前去了。
我听了娘的话，顿时对上学没有了一点兴趣。如果没有莲花姑娘陪伴在我的身边，上学对我来说还不如放牛来得痛快。至少我呆在家里的话随时都可以跑去找莲花，也可以借着送饭的名义跑到莲花姑娘家里去，跟她亲亲密密地说上半夜的话，把她娘听得晕晕乎乎，鼾声大作。
我一向很喜欢我的三姑父贺德财，把他当成我的偶像来崇拜，希望我自己将来也长得跟他一样英俊威แ武，迷得乡村里的姑娘们看见了就呼啦啦晕倒一片。但是在我家离开家乡之后，我的三姑父贺德财做了一件我永远也不能原谅的事情：他吃掉了我送给他的大藏獒，而且是把我家的大藏獒用绳子吊起来当头一棒打死之后吃掉的。我知道了这个事情，就在心里诅咒他不得好死。我永远也没有想到他后来真的死了，到格尔木打工的时候被一辆汽车压死了，肠肚流了一地。
“大柴旦ຆ里的河水解冻了，浮出一个光头的死人来。”干爹说，“怕是你们村里的那个屠夫哩！”
我决定趁着莲花的爹娘不在，把她家花园里稀稀拉拉的那点大米兰全部ຖ拔掉。他们家吃了我家那么เ多麦子和白面，我拿一点花园里的残枝败叶来喂养我家的黑猪也算不上过分。我拔大米兰的时候莲花乐呵呵地在我身边帮忙，拔一棵就咧开嘴巴๒笑一下。我觉得她真傻，就好像现在是在别人家的花园里拔东西来喂她家的猪一样。这个愚蠢的女人总是在不经意间表现出她的极端愚笨，动摇我对她的热情。我看着傻呵呵的莲花姑娘，心里涌ไ起一阵莫名其妙的伤感。说实话，把我一个大好男儿的终身托付给这么一个有头无脑的家伙我多少有点不甘心。我看着看着就忽然气就不打一处来了：“滚回去！”我恶狠狠地瞪着她，对她呵斥道，“去把你奶奶炕头上柜子里的红枣拿一点出来给我，还要带几个桂圆。不然今晚休想到เ我家里吃饭！”
这就要下雪了，花园里的大米兰一定得全部ຖ冻死，浪费了很可惜，我就把它们统统拔下来抱到猪圈里丢给了家里养着准备过年和明年清明节的两头大黑猪。
老杜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见我不肯开门，就悻悻地走了。不多久，莲花欢然来到我家大门外，轻轻地敲门，还自报家门：“是我哦，莲花。”同时她补充了一句，“我爹没来。”我当时就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比莲花更了解我呢？她连我担心什么都知道！”我这样想着，打开门把莲花放进来。莲花像花朵一样笑着，从我的身边闪了进来。
高老二端着枪用枪筒在吉普车的玻璃上敲了敲：“那ว个狗日的在车上不？叫他下来！老子告状告到เ了县里，就没人管这事儿。我哥哥一家人不能白白死掉。”
我本来想说奶奶是老兔崽子，但还是没有胆量，于是乖乖地下了炕，跟着我的奶奶到厨房里去做饭。莲花就坐在炕上帮我哄娃娃，直到奶奶做好了面条，她才抱着娃娃领着我的大妹妹到了厨房里，跟我们一块儿吃了饭。
我娘唔一声醒了，看了我一眼就大放悲声地哭起来。
“张家的。”我说，然后补充了一句，“我爹是民兵连长，我家里有两杆步枪！”
尿了一半儿，我想及时收手把剩ທ下的一半儿尿收回去，可是我立刻意识到这样做不成，因为只尿了一半儿的话我娘一看就知道不是我爹尿的，爹怎么会就尿那么เ一点儿呢？我决定完完全全地把一泡尿撒在爹身边，甚至有点儿恨自己昨夜喝的水太少了。我一边撒尿一边想象着娘明天早晨起来现爹尿炕了，拿着笤帚圪塔开始满院子追打我爹的情形，我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嘿嘿……哈哈……”
“说到莲花我就愿意，别人可不成！”我表明立场。
我点点头，看见我娘麻利ำ地钻进了菜窖。我跑过去用草席子将菜窖口遮盖起来，这时候队长高老头带着几个ฐ不认识的人推开我家的院子们进来了，后面一群乡亲也跟着往院里进。我家的藏獒出宏亮的叫声，扑腾着朝这些人吠叫，挣得铁链子嗡嗡地响。
我很想就此难，在旁边煽风点火，让我爹把莲花的爹打出去，我也可以趁火打劫将莲花痛打一顿。这是一个ฐ难得的机会，等她出了这个门，我基本上报仇无望了，因为她除了有这个当屠夫的爹，还有俩哥哥，任何一个ฐ人都足以让我丧失斗ç志。但是我还是没有行动，因为我不想连累็我的爹娘，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大丈夫一定要恩怨分明，不能连累家人。我来到这个世上已经四年了，还从来没有连累过我的爹娘。
娘从我的眼神里读懂了我的心思，呵呵笑了：“我的儿，莲花那么เ小，连咱家的炕头都上不来，你就要娶ດ她了啊？”
不久之后我就知道了那时候我爹一个月可以拿到六十块钱的工资，而且还是因为我舅舅是大工ื，在工地里很有些面子，所以我爹才格外得到了照顾。爹的工资一半儿交了房租，剩下一半儿家里买面买油都不够，还要用我娘挣来的钱贴补，爹虽然在外面没日没夜地忙碌，但是连一颗卷烟都舍不得买，总是抽着呛人的旱烟，把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弥漫在他的身边。娘每天摆摊儿可以挣来两三块钱，节假日的时候还能够多些，这些钱除了交税之ใ外贴补家用尚有不足，在最初到เ城里的半年里，家里不但没有节余，还用掉了一部分从家乡带来的钱。那两千多块钱是头一年爹娘卖粮和变卖家产的钱，娘说那ว些钱不能动，要留着将来在城里买房子，不然就没有立足之地。
胖子杨财的闺女杨文萍最没有出息，明明知道我心里喜欢着莲花姑娘，还动不动就朝我抛来一个媚眼儿，害得我心神荡漾，差点儿就想在放学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地回家。我总想找一个ฐ机会好好地收拾一下杨文萍，让她知道我是不会轻易变心的；但是这个小丫ฑ头似乎精明得很，虽然脸蛋上总是挂满了泥垢，遮盖住了本来的娇媚容颜，但是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好让我数落的了，就连她的学习成绩，也好得差不多赶上我了。对于她的那张脏兮兮的脸蛋，我是不屑于去拿它作文章的。我总觉得她脸蛋上的泥垢遮盖了美丽的容颜，完全是她那个懒惰的娘和肥胖的爹的错，跟文萍姑娘没有多大的关系。如果她娘勤快一点，一定可以把闺女的脸蛋洗得干干净净。莲花的脸蛋就叫我娘洗得非常干净，除了雀斑之外连一点脏东西都看不见。
我没出啥事儿，新村长来叫我爹娘去王秀清家里，说是县里的公安来调查情况。我娘就赶紧跑到茅房门口跟我打了个招呼去了王秀清家里。我跑到房里换了一条干的裤子，把尿了尿的裤子泡在洗衣盆里，我娘回来之ใ后不但没现情况，还夸我懂ฦ事得很，知道把裤子泡起来，说着就咔嚓咔嚓地洗我的尿裤子。我在一旁乐得直想跳起来。
我挣扎了半天，就是挣不脱他铁ກ一样结实的臂膀，我就勃然大怒，回头骂道：“狗日的，你放不放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