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让她放心,没的绊住了走不脱,点灯熬油的难受。”
铜环浮起了一个沧凉的笑,“太监?我不愿意和她们一样,已经活成了黄连,咱们大邺历来有!”
婉婉抬眼看她,又不是外头乱七八糟的ã?”
铜环点了点头:“想是和大行皇帝感情太深了,舍不得分离吧。何苦再糟践自己,她跟着去了,
婉婉笑起来,否则以她的位分,将来只能葬在妃子陵寝里。到时候我也好,虽然自己对肖少监的恐惧不亚于对李嬷嬷,但事关人命,就算硬着头皮也得出声儿。
话没经脑子,说完了自己暗暗吐舌。其实把人送到,她就可以溜号回毓德宫去了,偏这时候多嘴,万一他搭腔,她连怎么回话都不知道。
转变得倒快,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婉婉和小酉得意一笑,躲在门后看外头。西边围房前有嬷嬷正在训斥小宫女,暂且顾不上这里,于是很快上了廊子,闷着头跟在五七身后,一路穿过东配殿,从随墙门上溜了出去。
五七摇头:“奴婢才活了多大年纪呀,上回南苑王进京朝贺,奴婢还没进宫呢!”
“东厂是什么地方?能在那ว里做提督的,大约只有您说他好。”小酉探身吹了吹菱花上的灰,歪着脖ๆ子又开始思量,“话又说回来,他老人家能当上掌印,对咱们有好处。不管怎么说,总在咱们宫里掌过事,不比旁้人贴心嘛!要是有他给您撑腰,万一皇上顾不及您,好歹他还能照应照应。”
婉婉随她们一起出来,本想请太后示下去看皇帝的,却因为ฦ刚才临时出的岔子没能ม说出口。小酉搀着她走在夹道里,慈宁宫离乾清宫不远,出了隆宗门就能看见,但如今不得许可,还是不敢贸然去探望。
小酉打趣她,“主子想嫁人了?这还不好办!老话儿说了,皇帝的妹子不愁嫁,等见着万岁爷,您露点儿口风,什么都有了。”
家风这种东西,果真值得考量。婉婉一向宽容,觉得就算族里有人横行不法,也不代表个个都是坏人。如今看到เ了赵家这一窑坏砖,顿时把以前所有的想法都推翻了。赵娘娘自私自利自作主张,这个族弟三句话没说也敢伸手,这么เ大的胆子,实在令人咋舌。
“别瞪了。”她冷静下来,居高临下看着那个人,“赵参议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会据实向上回禀的。如果皇上不办你,我也断然不能ม依。你去吧,见了赵老娘娘,把我的话带到。等我得了空,必定要请她到เ乾清宫走一趟,到时候是圆是方,咱们再好好儿议一议。”
赵还止愣了一回神,乍听得东面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混混沌沌分不太清,似乎ๆ不单是礼乐,间或有盆碗的的嘈ฤ杂。他木然抬起眼,不知什么时候月亮缺了一大块,清辉减淡,残缺的半面,融进了浓稠的夜色里。
八月十五月蚀,这种天象罕见,几十年里也没有一回。剩下的半边逐渐被暗暗的红色吞噬,猛然一下落入无边的黑暗里,天幕上只剩一个ฐ黯淡的光圈,孤苦伶仃地挂着,连相伴的星星也不见了。
赵还止打了个寒颤,捂着胸口遁逃了。金亭子里的灯笼依旧亮着,在黑洞洞的世界里显得愈发鲜明。
婉婉长出一口,对南苑王欠身,“王爷长途入京,路上辛苦了。”
绝口不提刚才受辱的事,是她身为公主的骄傲。
他都明白,温和地扬起唇角,笑容倒比最后霎那的月光更皎洁。揖手还礼,认认真真地弯下腰去,“圣上克成大统,藩臣理应进京朝贺,不敢言辛苦。”
然后呢?应该说些什么?两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再微笑,彼此都有些尴尬。婉婉偏过身子,心里惘惘的,这个时候肖铎ດ顾不上她了,没想到救她的居然是南苑王。虽然关于他的记忆不多,可又不是完全陌生的。悄悄瞥他一眼,他的侧脸宁静优雅,无欲无求,像要成佛似的。她歪着脑แ袋想,富贵丛中能作养出这么澹泊的性情,看来金陵是个神奇的地方,和这浮躁的京师不一样。
英雄救美,救完了终须一别,她等着相送,自己也要离开这里。然而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在她偷看他的当口慢慢回过眼来,视线对上了,竟隐约有些腼腆ດ,一点没有刚才那ว种气定神闲的做派了。
“殿下瞧什么?”
婉婉本以为他会东拉西扯寻点话题,她也准备和他解说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回报他刚才的仗义แ相救。但是……瞧什么?这叫她怎么回答?
“瞧……”她冥思苦想,十分艰难,“瞧王爷……有点面熟。”
他的笑声里有揶揄的味道,“我也觉得殿下面熟ງ,咱们应该在哪儿见过。”
这下婉婉噤住了,这是要把陈年旧账掏出来啊!她支吾了好久,决定抵赖,“王爷大概是记错了,先帝的端午宴,太后不叫我出席,那个ฐ时候没有机会认识。”
不得不承认,说谎是门学问,老实惯了的人根本不在行。她这么说,实在是不打自招,他从来没有提起上年,她自己心虚试图规避,谁知愈发撞到枪头上了。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眼里金环璀璨,“殿下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