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接过枪扔á：“女飞贼，快给我捉了，女飞贼。”
我躲在房檐下面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切，脑แ子里像填满了烂棉絮乱ກ糟糟的丧失了思考能力，惊骇让我完全没有了行动的能力，胆子长到脑门&#x。可能在保安团的眼睛里我是个吃过晚饭到街上闲逛的小孩，跟上来的保安团士兵也呆了，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骑在马上的那ว个人怒气冲冲却又兴致勃勃地吼叫：“狗日的女飞贼，连腿都迈不开了，老子到处找你找不见，
我呆了，好得很，两千块大洋又挣上了。马背上的人突然惊叫起来：“狗娃子，把枪给我擦得亮亮的。”
“郝五斤”站在院子的角落里打盹儿，面前的瓦罐里有剩下的草料，这驴日的肯定吃饱了。我就拍醒它跟它说话：“郝五斤，逛县城美不美？你这?这一回也开了洋荤了，等回到张家堡子好好给你的伙计们吹一下……”“郝五斤”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我的话，驴脑袋偶尔左右摇晃一下。跟它聊天实在乏็味，说是聊天其实跟自言自语差ๆ?不多。只有花花能跟它聊，花花奶奶更能跟它聊，花花奶奶耳朵背，跟她说话得扯着嗓子喊，特别累็，所以我们都尽量躲开她，不给她跟我们说话的机会。她却特愿意说话，没人跟她说话就找驴说，有时候能跟“郝五斤”聊半天。
旁边看热闹的保安团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对那个瓦刀脸打趣：“对哩，回去摸一下你妈看瓷实不瓷实。”
奶奶恨恨地说：“我要把那狗日的认好，迟早亲手要了他的命呢。”
我问她：“大掌柜跟二娘咋也没生下个娃娃ใ？”
这话有些太狠了，大掌柜终究已经不在了，死者为大，我觉得她这样说一个ฐ已经死了的人有些过分，就替大掌柜说话：“大掌柜要是不死说不定就能ม让二娘生个娃ใ，再说了，大掌柜听你的话，不听二娘的话，我看他还是跟你最好。”
那ว天吃过早饭后，奶奶当着我跟花花的面，把她的那根银簪子交给了花花的爷爷，花花穿了一身新衣裳๙，傻乎乎地笑着，我估计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从这个时候起她就成了期货，而我就是货主。她爷爷则喜气洋洋地咧了大嘴露了一嘴参差不齐的黄牙瞅了我笑个不停，还用手在我脑壳子上拍了拍。我向来讨厌别人拍我的脑袋，我那天没敢反抗，只是缩了缩脖ๆ子，我怕如果像对李大个子那样骂他，他就不答应我跟花花的事儿了。
胡小个子突然打断了奶奶的话：“奶奶你到底想说啥吗？报不报仇又不是老生的胡子要挂在嘴上哩，我们谁也没有忘了大掌柜，就等你的话呢。”
奶奶狠狠地瞪了他一阵，奶奶的眼光活像烈日。胡小个子活像雪人，在奶奶的眼光下他慢慢融化、萎缩，好像突然间他也变成李大个子那种半截子了。奶奶说：“我不是当家的，说话的时候你插嘴不犯规矩，我也不罚你。可是这个ฐ毛病不能ม惯，毛病惯成了今后当家的讲话你动不动插嘴成啥话了？你自己在嘴上扇两巴掌，就把我当成当家的。”明明惩罚人家，奶奶还说不罚人家，确实不讲道理，可是我们谁也不敢吱声，有时候不讲道理也是一种统治手段。
“你这娃娃做啥哩？谁家的娃娃ใ这么没教养，滚开……”摸了郝五斤的胡子竟然像踩了他的脚鸡眼，他气急败坏地朝我呵斥ม着。
“不对，这老狗日的作假哄人哩！这狗日的在胡子上抹了羊油，把胡子都粘住了。”这是我得出的结论。我的喊声像炸雷，张老爷子正要剪下去的剪子哆嗦了一下，停住了。
我只好用牛牛对准二娘那红艳艳的嘴用力往外挣尿。也许刚ธ才逃跑过于紧ู张，有尿也忘了，这阵松活了一阵身体机能恢复了正常；也许是奶奶的嘘嘘触动了我的反射神经，过了一阵我真的感到有了尿意，我终于开始尿了。奶奶急忙掰开二娘的嘴巴。我便扎扎实实地朝二娘的嘴巴๒尿了一大泡。二娘虽然仍然昏迷着，却本能地咕咚咕咚把我的尿都咽了下去。神了，也许童子尿真的像奶奶说的能ม治百病。刚刚喝完尿不久，二娘就呻yin着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吧嗒着嘴头一句话竟然是：“这水的味道咋怪怪的？”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掌柜说：“笑你的嘴成了尿壶了。”
我承认奶奶说得有道理，刚才我就一个人，抡了红鼻子的驳壳枪打倒了几个保安团，剩ທ下的不但不反击，反而一哄而散，证明这帮家伙身上确实比我们少了点东西，他们没胆。我对奶奶已经服从惯了，她说啥是啥，她说要住下我就跟着住下，她说要走我跟着走就是了。掌柜的把凉水端来了，奶奶叫我把衣裳๙脱了，用凉水擦擦身子，我说水太冰了，奶奶说傻瓜，血只有用凉水才能洗干净，我就用凉水把身上脸上都洗了一遍。我洗完了她也用凉水把手脸擦洗了一番。我要去倒水，她不让，自己端了水泼到了门外，回来后又把热水倒在盆里让我烫脚๐，这是我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向来都是我给她端洗脚水，哪里敢劳她大驾给我端洗脚๐水，我推辞道：“奶奶，你先洗，洗完了我再洗。”
奶奶说：“让你先洗你就洗，啰嗦啥呢。”
恭敬不如从命，我只好老实不客气地头一次享受了别人给我端洗脚๐水的待遇。我洗完了，奶奶让我上炕睡觉，她把水端出去倒了，自己้又兑上热水才开始烫脚๐。紧张过后身心都非常疲惫，躺了一阵我很快就睡着了。半夜里我起来尿尿，看到奶奶又不在，估计她又出去干那ว些踩盘子、探路的事儿去了，就倒头接着睡。躺到炕上，总觉着房子里有股怪味道，猛然想起，这是红鼻子脑袋的血腥味儿，顿ู时怕了起来，黑洞洞的房子里扔着一颗死人脑แ袋，我越想越害怕，爬起来点亮了油灯，昏暗的油灯下那个血糊糊的包袱扔在炕头的地上，我不敢睡了，似乎一睡着就有不可知的恐怖来侵扰我，我又不敢不睡就这么眼巴巴๒地守着这颗死人脑แ袋，那一夜简直是在上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