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喊我，侧躺在炕上烧烟泡。为了省油，我们晚上从来不点灯，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暗暗祈祷今天晚上她可千万别拿我撒火：天神爷爷，
我回到张老爷子家的时候，如果留了热水千万不要凉凉了。如果热水凉凉了，蹑手蹑脚地拉开铺&#，我点火烧锅的水平实在太差，点的火只会冒烟不会冒火苗，往往是水还没烧热，我倒成了熏肉。我下地来到เ炕头的炉子跟前揭开锅，热腾腾的蒸汽扑面而来，我放心了，水还热得很。
“就是这话，老母鸡打鸣呢，我就知道你们都抱了这样的心思，这才聚齐商量这件事情。大掌柜椅子我不能ม坐，谁也不能坐，听明白了没有？”
这时候李大个子说：“那也成呢，谁也不做当家的，我们还是听奶奶的就成了。”
“既ຂ然你们都推举我当家呢，你们就把人都叫上，都到庙里聚齐，我有话说呢。”
奶奶说：“这人打仗还能拼命，留แ个ฐ全尸，倒栽着埋了吧。”
那人问奶奶：“灶房在哪里？我到เ灶房里吃。”
奶奶问他：“这些日子你跑到哪去了？怎么今天才想起找上来了。”
“这样也成，你要是不敢试活，干脆把下巴上那一把毛割了，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嗷嘘……”他的胡子刚一接触水面四周就响起了失望的叹息。他的胡子在水面上漂散开来，像一蓬随波荡漾的水草。张老爷子直起身子，面色苍白，万念俱灰。这个郝五斤ภ老爷子的胡须简直太神奇了，看上去跟张老爷子的胡须ี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一试差ๆ别就显露出来，我真难以想象这看上去软绵绵的胡须竟然会像钢๐针一样垂直扎进水里。
几天以后我们得到เ消息，大掌柜的尸被挂在县城的城门楼子上，衣服撕成了碎片片，人风干成了腊肉。再后来大掌柜的尸被扔到了城北面的乱葬岗子上。奶奶带着我们偷偷找到大掌柜尸时，大掌柜只剩ທ下了一副骨头架子，身上的肉都让野狗啃干净了，我们是凭着挂在他尸骨上的已经成了破布条条的衣裳๙辨认他的。我们把大掌柜的尸骨装ณ在事先准备好的坛子里，运回来埋到เ了狗娃山朝阳的坡上。奶奶跟二娘跪在那堆新起的坟丘前面烧纸，奶奶拉了我一起跪下说：“你也给大掌柜烧几张纸，算大掌柜没白疼你一场。”我就抓过一卷麻纸点着了，一股旋风高高卷起烧成黑灰的纸张，纸灰随风飘荡扶摇直上，仿佛一群黑蝴蝶翩翩飞舞。奶奶望着随风飘荡渐渐远去的纸灰幽幽地说：“大掌柜把钱都收了，他在阴间用不着干这刀尖上舔血的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