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刚刚入谷半日,
皇族就是皇族。
前路阡陌纵横,唤不出名字的花卉开满整个山谷,花香醉人,浅白深红,远处园圃中隐隐飘来药香。山脚的竹林青碧,看得出有,与竹林相近的是镜湖,得过且过,形如满月,分外澄清。苑囿宫室环湖而建,色翠欲滴,可饶是如此,
只不过,无一不贵,无一不精。这些问题已经通通&,即使远遁江湖算是落魄了,骨子里那种唯我独尊的傲气与言语行止的精细真是一点儿都没有打折扣。
嗯,就像此刻一样。
“前行半日,见到有字的石壁,就是到了离境谷的入口之处。”
喵的,这表情真欠抽,谁乐意傻站着陪你一样。
“不过……”骗子狱友的声音在我身后再次响起。
骗子狱友露出了一副非常不信任的表情。
结果差点儿烧了房子……
怪不得,在看到เ我拿着那ว朵花的时候,混血儿一口咬定,那ว朵花代表的意思是接引。
我正在苦思冥想到เ底在哪听过这个传说,就听骗子狱友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来据说在流放之前还会有一些体罚手段,打一顿,戴镣铐ຖ,脸上还要刺点儿刺青什么的以显示我们犯罪分子的身份。
听闻此,我是衷心希望皇上这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心上人不要再离家出走了。
“喂!你还好吗?”
他缓缓睁开了眼,有些艰难地朝我看了一眼。
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แ心思转了好几道弯儿,而在他能看到เ的范围里,我一张脸笑颜如花。
他静默了一瞬。
那人含笑看着我。
然而,该找的东西我还是没找着。
……毕竟我是个现代来的文盲,他们写字一笔狂草,我真的不太认识。
这笑话就闹大了。
说是匪徒“们”,闹的声势挺大,活像有一个加强连。
但是,见到我这分明属于计划外的弱鸡,一个个都有点儿不知如何反应。
进来后的所见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这里着实是个ฐ摧残人的地方แ,根本不像电视剧ຕ里演的,每每一有人走进来,就有一群披头散发的白衣服囚犯巴着栅栏门喊“冤枉啊”。
我把它伸直了搭在屋顶上,双腿打开,举止分外不雅。
其实我还有下一句。
我一惊。
我一个迅速的翻身从床上下来,片刻都不迟疑ທ地趴在地上,耳廓贴地,果然听到了整齐划一的、沉闷的声响——那是行军的声音,并且越来越近。
他身边还有个ฐ小厮,一边儿陪笑哄他说话儿,一边儿给他递手巾。
……这不是没砸出毛病么เ,真是。
所以我一路走的很老实。
一边儿追一边儿琢磨乱七八糟的事儿。
然而不出三天,我就被现实打击了。
我本来就不怎么爱吃鱼,如今不仅连吃了三天,也许以后还要这么吃下去,我觉得有点恶心。
就是这前所未有一致的口径,离境谷藏在深山里都摆脱不了门庭若市的结局,最苦的是离境谷门前用作遮掩的密林,被前仆后继的求医者踩秃了不知多少,若不是景如斯土豪,每年补种密林都是一笔能逼死英雄汉的不小的开支。
但是有一句话叫病急乱投医,人的求生意志总会让他们做出一些哭笑不得的事情……
某次一个病人来求医,说自己的身上,吸哪哪出血,我以为这人毛细血管爆裂ฐ呢,谷里的药童告诉我,其实他是牙龈出血……
还有一次,来求医的病人说自己一到晚上就会被鬼附身,发出鬼哭之声,家人觉得他得了怪病,送他来离境谷见景如斯,谷里人被磨的没办法,只能让其先住下,于是,那一晚,我们被迫听了一整夜他响彻山谷的如“鬼哭”一样的打鼾……
还有一次,一个大家千金突然离奇发胖,其家人觉得她身染怪病,送到谷里,没出半个月就瘦回去了,其家人大呼景如斯当世神医,然而事实的真相是,此千金在家时常常半夜溜进后厨吃点心,在离境谷她找不到厨房,于是瘦了……
还有一些自以为得了绝症,其实只是偶感风寒这种常见病症的病人我都懒得提……
我觉得景如斯ั的日常可以拍一部ຖ古代版的《走近科学》。
景如斯ั本来就要忙着医治一些真正奇怪的病症,每日还总要被这些不靠谱的病人骚扰,白白耽误时间。景如斯见识不靠谱的病人多了之ใ后,不堪其扰,每每再来新า的求医者,都要派谷中其他的学徒之类的先行诊断一番,若是这种误会,便会让病人自行离去,若是寻常病症,对症下药也算周到,只有碰到真正的罕见病,景如斯才会出马。
这要是还在现代,我特别想给他送个锦旗,上书“赤脚大仙,专治疑难杂症”。
虽然我觉得他一定会率领手下马仔跟我干架。
因为ฦ景如斯这样的问诊方式,他很忙,离境谷中的其他人也很忙,反倒是他的小徒弟白章特别闲。
白章只和景如斯ั学武,不学医术。
我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原因。
白章天生没有医学细胞,让他采药,他采回一堆野花;让他问诊,他一律都当感冒;让他煎æ药,他烧了三次厨房……
因此景如斯再没动过让他学习歧黄之术的念头,一心教他武功。
上帝给人关上一扇门,总要打开一扇窗。
白章在艺术上一窍不通,武学上却像天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是个天才,景如斯教他三年,这孩子已经青出于蓝,景如斯没有办法再教他,只能将离境谷中前人流传下来的高深秘籍拿给白章练,景如斯ั本来以为以白章的小小年纪,这些高深武学他是悟不透的,没想到,又过三年,白章已๐经将离境谷中所有秘笈参悟透彻。
离境谷中有自成一家的武学传承,只不过因为更精通医术一途,后辈传人早ຉ就将武学一途淡化了,好多招式,都失传多年。
连景如斯也没想到,这些失传多年的武学,竟然还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但是他只是医生,武学虽然不错,但是终究不是主业,他对白章无可教授了,可他也知道,这个开智晚的少年不能离开离境谷,否则就像将一只羊放入狼群。
白章就是那只小绵羊,江湖就是狼群。
最后,他想到了师父,他请求师父指点白章一二。
如今看来,师父是没有推辞的。
白章每日也会练功,其实他已๐经是高手之境了,师父每日交代给他的东西,他用很短的时间就能完成,除此之外,就是托着下巴看我出丑。
我面对一个ฐ武学神童,压力山大。
好在这个神童是个善良的神童,虽然是个学霸,但是从来不行学霸那种打击人自信,挑战人智商的恶劣行径,偶尔还会分给我从他师父那里得来的糖糕吃。
我感恩于这一口糖糕,因此十分乐่意与小包子在一起,被恩准休息时,也一向都是小包子带我熟悉周围的地形,带我看山间的泉水,带我听林间的鸟鸣,带我观飞流的瀑布,带我游漫山的竹林……
福兮祸之所倚。
其实很多年以后我都在后悔,如果当初没有和小包子一起没心没肺地满山疯玩,我是不是就不会发现那些我根本不想发现的东西。
很多年后我也才明白,命运的□□从来都不会因为意外而停止运转,只不过会从一个ฐ方向转到另一个方向。
——无论哪一个,都未见的是我想要的那ว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