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清楚些,丑得五官都浆糊成一团了,“他为什么要跟咱们说这个,还有人抢着买账……
景翊像是把刚才生的一切都忘了个干干净净似的,也像是全然忘了自己一毛不剩的脑袋和一身素净的僧衣,搂起冷月的纤腰气定神闲地桌边坐下,对着王拓颔宣了声佛号,一边悠然得像饭后坐在巷๕口跟邻居扯闲篇一般地应道,“唔,算是吧……整天冒着生命危险藏私房钱就为了买撮茶叶,这种事儿京里应该也就他一个ฐ人能ม干得出来了。”
不等冷月问为什么เ,景翊已不着痕迹地凑到与冷月并肩的位置,造假瞒不过你,一边像解说戏文一般漫不经心地对冷月道,却与花魁同价,不但与花魁?因为他想让咱们知道张老五是听他的话撞死的……他为什么想让咱们知道张老五是听他的话撞死的?因为他想让咱们早点儿了了这事儿早点儿离开这……他为什么想让咱们早点儿离开这?因为他知道撒谎骗不了我,一边继续揉着,咱俩再待下去一准儿能现真正说服张老五去死的那个人其实不是他。
这就好像是烟花&,那就是神秀想要替人顶下劝说张老五自尽这件事。
景翊笑眯眯地收下王拓那ว道很不友好的目光,一边听着茶水没入花泥时出,“听神秀师兄说,施主想跟贫僧聊聊?”
“是……”
冷月幽幽地瞥了景翊一眼。
不过……
冷月答得很痛快,痛快得景翊多少有点儿不放心,不禁又追上一句,“不能打我。”
这一句比十句都好使,景翊立马不拖泥不带水地答道,“因为成夫人曾对我提过一些有关画眉的事儿。”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景翊总觉得,自打他进了安国寺,冷月看他的眼神里酸味就一刻浓过一刻,他要是在这儿待上十天半个月,冷月的眼神没准儿就能把他腌成腊八蒜了。
景翊觉得全身一阵凉,不由自主地把系到一半的腰带系好了。
脸皮是脸皮,规矩归规矩,这通话说完,冷月规规矩矩地颔一拜,“请王爷责罚。”
冷月听出萧瑾瑜话中的戏谑,一愣抬头。
“就算他有这个时间,也有这个本事……”景翊把目光从水光闪闪的桌面上收回来,眉心轻蹙,“那ว他为什么要帮王拓送信呢?”
她要是知道这个,刚才一进门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上手把神秀从床上揪下来了。
这屋子正如神秀说的,已被他仔细收拾了一番,四处都透着一种难以喻的整洁,整洁得好像住在这里的不是人,而是菩萨,还得是那种没有性格没有习惯甚至没有活动的泥菩萨。
“我跟他真不是一伙儿的。”
狗急跳墙也得选个高矮适中的墙跳啊……
王拓看向她的目光中显然也带着浓郁的狐疑。
“嗯。”
冷月有点蒙地看着一脸认真的景翊,她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会在风华正茂的时候怀揣着一个当孤魂野鬼的志向。
景翊徐徐呼气,呼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这口气呼得似乎有些早了。
冷月三两口把一个包子吃完,满足地吮了吮手指,才问道,“为什么不去?”
“这里……”景翊把头正过来,扫了一眼破败的屋顶和霉渍斑á驳的墙壁,“真是碧霄行凶的地方?”
“……”
冷月一惊,忙过去扶她,手刚碰到翠娘的胳膊,翠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挺起身来,一头扑进冷月怀里,嚎啕大哭。
冷月没忍心把她推开,任她扑在怀里痛哭了一阵,在翠娘的嚎啕大哭里,冷月隐约听懂了几句,也听出了一个她在接案之初就在想当然的力量驱使下犯的大错。
从那幅陪着冯丝儿含笑辞世的画上就能看出来,景翊与冯丝儿的关系绝非冯丝儿说的救命恩人那么简单。
冷月有点儿想掐死他。
见陆管家张嘴结舌,冷月火气愈盛。
“冷捕头……”被冷月连声呵斥几句,陆管家反倒是稳住了神,眉心微舒,依旧垂手恭立,“在下听闻,京城第一绸缎商齐老板的长子齐宣、豫郡ຉ王府的三公子萧允德萧老板、京兆尹府上的三管家杜忠,也同我家爷一样,无故遭此毒手,恶徒至今逍遥法外,您身为公门之人,不去为ฦ无辜枉死者伸冤,却在此含血喷人……您就不怕下一个ฐ遇害的就是景四爷吗?”
冷月眉梢轻挑,“陆管家,你这会儿倒是知道你家夫人病得不轻了。”
“你们冯府的仆婢都是听你的吩咐干活儿吧?”
“……”
“……”
冷月翻了个白眼,扬手把杯子里那ว一半凉白开灌进嘴里,没好气儿地道,“早知道你到底还是干了这一行,还不如让那几个人贩子把你卖了呢,早卖几年你还年轻点儿,我这么一救你,还耽误你财了呢。”
冷月搁下杯子,抿了抿嘴,看着年近而立之ใ年气色依旧红润得像十六七的少女一般的画眉,声音不禁轻软了几分,“画眉姐……靖王身上有杨梅毒疮,你是知道的吧?”
她觉得,京兆尹这张脸要真是个月饼,那也一定是个五仁馅的。
五仁月饼微微眯眼,慢悠悠沉甸甸è地道,“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冷捕头一介女流,不知说话算不算数?”
本来嘛ใ,不管是衣服还是人,都好看得无可挑剔。
景老夫人像是没听见如花似玉的儿子说了什么似的,一边继续美滋滋地看着这套衣服,一边对儿媳妇絮絮地道,“小月,你还记得吧,三年前他因为赌色子玩输了,让人砍得半死不活的……”
冯丝儿什么时候说过非他不嫁?
被冷月铁青着脸一把拧住耳朵的时候,景翊才猛然想明白。
景翊蹲着蹦了几下,蹦到เ冷月身侧,掬起一捧水缓缓地洒过冷月的肩头,笑嘻嘻地道,“小的口不择,请夫人责罚。”
景翊就腆着这张水淋淋的脸,心满意足地看着满眼杀气的媳妇,“罚完我就别折腾自己了。”
冷月皱了皱眉头,“你确定?”
冷月抬手往大门上面的牌匾上指了指,“这俩字你都认识吧?”
这么想想,冷月有点儿羡慕萧允德。
“那个……”景翊看冷月没有再吃下去的意思了,于是起身下床,把盛满骨头的茶盘放到桌上,也把冷月端在手里的盆子接了过去,拿手绢给冷月擦了手,才宽衣,吹灯,钻进被窝,“不早ຉ了,睡吧,明儿一早ຉ就得去大宅呢。”
景翊没答,只是像恋恋不舍又像羡慕嫉妒恨似地抬手抚上冷月的柔顺ิ的尾,幽幽一叹,“但愿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秃了……”
冷月被他这幽怨至深委屈已๐极的模样逗得绷不住脸,“噗”地笑出声来,凑过去在他已冒出青茬的脑袋上亲了一口,揉了两下,“秃着就秃着吧,你到大理寺添乱还不如老老实实窝在这儿给寺里多招点儿香火呢,多积点儿阴德,菩萨保佑你的时候也多上点儿心。”
景翊微微一怔,如画的眉头轻轻打了个结,冷月这话是笑着说的,笑得眼睛弯弯的,热烈又不乏温柔,可景翊分明就嗅出了些忧心忡忡的味道。
“外面出事儿了?”
冷月就知道景翊早ຉ晚能看出来她挂在脑门上的糟心俩字,她也没准备瞒他,只是刚ธ才他有话说,就由他先说了,这会儿听他这么一问,冷月便不遮不掩地点了点头,“画眉死了。”
景翊一愕,抚在冷月尾的手也滞了一下,“怎么死的?”
“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就吊在房梁上……”冷月字句清晰地说着,声音平静得像是在描述一具陌生到连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的尸体,“不过她颈上有两ä道不同的瘀痕,生前勒出来的那条在颈后有明显的交叉,应该是一个ฐ身形比她高的人在背后把她勒死之后再吊到房梁上的。”
景翊自然知道她说这话时心里有多难受,声音禁不住轻柔了几分,“有嫌犯了吗?”
冷月点头,轻轻吐出一字,“我。”
景翊狠噎了一下,睁圆了眼睛瞪着心平气和的冷月,“你?”
“王爷说应该是萧昭晔在我把画ฑ眉送回雀巢ิ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画眉身上带着佛香的味道了,装作被我骗过去,等我走了之后就着人对画眉下手了……”冷月扯着嘴角凄苦地笑了一下,像极了一片红叶,经霜而愈艳,“我要不把画眉带到这儿来,画ฑ眉就不会死了,我把她害死的,我不就是头一号嫌犯吗?”
景翊轻拧着眉头听冷月徐徐说完,静静看了她片刻,才道,“还出了什么เ事儿?”见冷月带着些许错愕的神色看向他,景翊补道,“不然王爷不会一下子猜到萧昭晔身上去。”
“确实还有……京兆府后衙莫名失火,京兆尹全家死得一个都不剩,据京兆府的官差ๆ说,失火前好像见慧王府的人来过。”
景翊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还有,”冷月红唇轻抿,眉心蹙紧了些,人也向景翊挨近了些,压低着声音道,“小心家里人。”
景翊一愣,“家里人?”
冷月伸手又在景翊脑袋上揉了揉,“你还记得被碧霄抓去活剥的事儿吗?”
被碧霄剃秃的脑袋还秃着,景翊自然是想忘也忘不了。
“记得……”
“那你还记得被碧霄抓走之前的事儿吗?”
景翊微怔,摇头。
“碧霄一直说是在雀巢那条巷子里把你捡回去的,那会儿你还昏睡着,想要从家里到那儿,要么是有懂ฦ轻功的人把你带去,要么เ就是府里人干的……”冷月的手从景翊的头顶滑到他的脸颊,抚着他的脸颊,凑上去在他温润的嘴唇上流连地一吻,“我不在家,你自己小心。”
“你也要小心。”
景翊说得一脸认真,看得冷月一愣,禁不住精神一绷,“小心什么?”
冷月说这话的时候景翊的两ä手正抚在她肩头上,待她现景翊那双狐狸眼中精光一闪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别从桌子上滚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咩~妹子们假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