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造反了,到她们这个年纪,也只求家族平安,儿孙满堂了!再怎么打,一般无要事,是不会在五月走亲访友的,尤其是天中节的时候,但对出嫁的女儿来说,天中节却是她们回娘家归宁的日子,所以还不到中午,不在房里近身伺候,就陆续的回娘家了。心里无尽的!”
“怎么เ可能?”萧源怔怔的听着灵偃给自己说着这条消息,灵偃已经出嫁,萧府嫁出去的女儿们,不过每天还是会过来陪萧源说话、逗趣的,
大长公主和长公主两人坐在廊下,萧源的第一反应就是皇上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对平王动手吗?当年皇帝表哥,
五月是恶月,也都没有对他下手啊!这种时候,他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对付平王,他真得疯了吗?
“咦,那边那个女郎不知道是哪家的,长得到เ挺好看的!”
冀王府里,几名轻浮的郎君隔着茂密的枝叶,对着花园里的游玩的仕女指指点点。顾三郎和平都县主的婚事,是整个应天的大事,尤其是在冀王很有可能即位的时候。因前来贺喜的达官显贵太多了,顾ุ家的昏礼并没有设在祖宅,而是在应天的顾府里举行的。众人都是先去冀王府恭喜完毕后,再去顾府恭贺,此时时间尚早,新郎没来,宾客们也没有离开。
“就是萧大哥让我在佛堂等的。”梁肃说,不然光天化日之下,萧家的深宅内院哪有这么好闯?估计萧大哥也不知道萧源会住进来吧,不然肯定不会让他在这里等。
“没事,我就在外院里好了,他们不会看见我的。”梁肃说。
“卓某知道家世难以同萧姑娘匹配,但本朝太祖亦说过,门户之ใ见乃迂腐之言,士庶不婚更是万恶之源,卓某论年纪、学识、才貌都同萧姑娘相当,有是一片真心,卓某希望萧郎君和庾郎君能再考虑下卓某的提亲。”卓大郎言辞恳切的说。
本朝太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ฦ南阳朱氏婉拒了当时和太祖一起打天下功臣的联姻ี,结果那功臣恼怒之下,居然将朱氏女给抢回了家,第二天早上才送回家。原本那ว功臣以为这样就能让朱家妥协,却不想朱氏女的父母放言,情愿养女儿一辈子,也不愿意让女儿嫁给他。最后这件事闹到了太祖面前,太祖说了这么一句话,让皇后亲自主ว持两人的婚事,那功臣才娶ດ到了朱氏女。也就是这件事以后,士庶不通婚的规矩才开始被渐渐打破的。但朱氏是朱氏,萧氏是萧氏,不可相提并论。
“我问你,前几天长康公主ว的花宴上,你是不是大出风头,还让圣上夸奖你了?”梁肃没注意僮儿的小心思,他有重要的事和梁六郎说。
“听说大哥当时并没有把诗做出来?”梁肃问,“一直给他捉刀的僮儿,那时正好被人关在更衣处里出不来。”
石榴林?如果开花的时候,一片火红,应该会很好看吧?萧源暗想。
萧源和张法莲互视了一眼,眼底有些无奈,退回去吧,已๐经被人发现了,不退吧,这场景也太尴尬了。萧源不动声色的扫了那ว小丫鬟一眼,心里暗想要是能找个ฐ机会,给她送点伤药就好了,不然女孩子脸上留疤就不好了。
萧沂说,“阿宝是不错,当表弟不错,但要是做妹夫……”他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其实元儿还小,不着急定亲。”照理妹妹的事,他也不应该和梁肃说,但梁肃是自己密友,萧沂也难得八卦了一下,他压低了声音说,“其实父亲已经有人选的,只是现在出了一点状况。”
“父亲本来想让元儿和李家的大郎君定亲的,但现在李将军不是出事了嘛?这件事就暂时耽搁下来了,就商量等李大郎君出孝后再定亲。”李大郎君是陇西李氏的长房嫡长孙,要为祖父守孝三年,李家现在正在风尖浪口上,并不是议亲的好时机,所以两ä家都有默契的先按下这件事了。萧沂也就对梁肃说说而已,他知道以梁肃的为ฦ人不会随便出去乱说的。
“三哥、霍二哥,梁大哥?”萧源也不好意思了。
“我们想走走。”萧源笑眯眯的说,“整天待在房里,骨头都坐软了。”
“我和元儿本来就很好啊。”霍宝珍眨了眨眼睛,“奶娘,你不用那么เ担心,元儿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呢!”奶娘太过小心了,这样只会让元儿不自在!不得不说霍宝珍有时候真有一种小动物的直觉!
祝氏扶着萧源在院子里慢慢走着,“姑娘,这下你可算有个说话的人了,平时少夫人太忙了。”
“这么小的地方来这么多人干嘛?”萧源说,“人都住不下了。”
“这有什么好受苦的。”萧源轻笑摇头,她这算受苦的话,那外面大部分人都别活了!
“好乖乖,等晚上再来陪我,现在也会去休息。”大长公主ว柔声对萧源说完,又板着脸对其她人说,“你们都下去吧。”
“姑娘!你救救二姑娘和二郎君吧!”萧源刚ธ回自己้院子,就见三姨娘“扑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三姨娘,你怎么เ了?”萧源吓了一跳,忙扶她起来。
吓了祝氏一跳,“这狗不是生病了吧!快抱下去!”
萧源抬手闻了闻衣袖,“奶娘,今天你跟我熏香了?”
随着世道渐乱ກ,大秦从一开始的鄙薄蹴鞠,到现在每个ฐ富贵人家都养了一队蹴鞠手。平王平时也极爱此道,偶尔兴起,甚至还会亲自上阵,听到萧泽这么说,他颔首道:“也好,就玩蹴鞠吧!不过就一队蹴鞠手,玩起来就不痛快了。”
平王似笑非笑的说:“也好,不过你可不许让家丁放水。”
萧泽低声问妹妹,“你用了什么เ借口今天留宿在别院的?”
“她怎么了?”萧泽问。
“元儿,五天后朱家朱叔莹举办赏花宴,你去吗?”萧妙容问,她和萧源年岁相当,又是同一房的人,平时一向比较亲近。
“其实我也不想去的,不过听说朱叔莹新得了一盆极珍贵的兰花,据说连皇后都赞不绝口,听说长得和荷花一样呢!”萧妙容说,她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但她却很好奇那ว朵像荷花的兰花。
太子今年才七岁,但今上已经开始准备太子的婚事了,太子妃是比太子大三岁的朱家七姑娘朱季葱。顾皇后心里就算再不愿意,圣上已经决定的事,她也不敢反驳,但圣上也不会反对她把自家的亲戚送到太子后宫。
两人顺着游廊,不一会就来到เ了萧源住的厢房,门外长廊处侍女们低声说笑着,把调好的香料放入香炉,将沸水注入香盘内,扣上竹篾熏笼,将衣衫展开覆在熏笼上……
萧沂哑然,“当然不是!”说着让仆妇将小姐弟扶起来,“给他们些铜钱,送他们回家。”;
萧沂转身迎向另一名持弓男子微微拱手,“台兄好武艺。”射弓的男子年约二十左右,相貌俊朗,气质儒雅,光看相貌还真看不出有一手好武艺。
“元儿,我。”萧沂说。
“小心些。”萧沂先送妹妹去了六姑娘船舱里,才大步赶往出事地,不意外的梁肃已经赶到เ了。
“走!”梁肃一声令下,积雪飞溅,骏马奔驰而去。
梁肃微微点头,“萧家家教极严,以仁义诗礼传家,萧三郎君会这么做,也不奇怪。”再次看了那些流民一眼,能做的他们的都做了,能不能ม活下去,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因是过年,又不是在边关,军营里除了几个站岗的高级军官外,大多数小兵都喝醉了。梁肃因有任务在身,并没有多喝酒,第二天天还没亮,就精神抖擞的纠集先锋军准备出发。
梁肃和霍行允身边的亲兵,都是家里的家生子,从小花了大价钱的培养出来的,上战场的时候,他们就是两人身边的贴身死士,故平时不上战场的时候,都不喊两ä人官职,而是叫郎君的。
梁肃闻言微微一笑,“是我失礼ึ了。”
“我跟着萧姑娘的轿子就好了。”梁肃说,外头这么冷,他还真怕把萧源冻病了。萧家的几位郎君,除了萧沂外,萧泽、萧源的身体都不是太好,尤其是萧源,从小几乎是药喂大的。梁肃微微偏头,见萧源的脸,不过才出来一会会就有点冻红了,不由微微皱眉。
卢大车见大姑娘温柔可亲,谈吐柔声细语,心中多了几分欢喜,未来的大嫂看来是很好相处的人。至少不会嫌弃她这个ฐ孀居在家的寡妇吧?
郑娘子见大姑娘举止稳重,穿着得体,心里颇为满意,知道刘氏是想让大姑娘和卢郎君见见面,就含笑应了。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谁对自己成亲对象不好奇?就算是规矩再严å谨的人家,只要条件允许,在婚前总是会让未婚夫妻见上一面的。如果真把家里的姑娘、郎君藏起来,别人就要怀疑ທ,是不是他们家的孩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แ。
霍行允一笑,举起茶盏慢慢的喝了起来。
“我用了大哥给我的钥๓匙。”萧源放下热汤,“三哥,我今天院子里出了一个小贼,是太太和刘郎君收留แ的外面的流民,没卖身契的。”
“这——”那婆子不过只是萧源院里守门的婆子,哪里懂这些。
“是。”那婆子利落的磕了头,先出去了,片刻内院管事嬷嬷匆匆进来,她接到萧源院子里有人偷东西就赶过来了,听说萧源叫她进去,忙进来给萧源请安。
“让他们带着元儿离开,你吩咐他们,如果家里真得出事,就马上带着元儿和练儿去通州,别管元儿怎么想!”大长公主冷静的吩咐。
“是。”长公主也是这个意思,她真担心如果家里出事,这丫头会不顾一切回来,这样的她们的心血就白费了!
“有些能走的,就都走吧。”大长公主轻声说,“阿响你也安排下吧。”
“是。”
“姑姑,我们是去爹娘哪里吗?”练儿偎依在萧源怀里说道。
“不。”萧源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柔声说,“我们去乡下住几天,这几天天热,我们去乡下避暑,等天气凉快点我们再回来。”
“那我可以去钓鱼吗?”练儿仰头问。
“当然可以!”萧源嘴角弯了弯,低头在他额头轻轻应下一吻,“但是现在你该睡了。”
“姑姑,你陪我嘛?”练儿睁着大眼问,年幼他还不懂现在家里到เ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小孩子特有的敏感,让他这几天总有无端的不安感觉,这几天一直粘着萧源。
“好,我陪你睡。”萧源脱去了外衣,躺在练儿身边,轻轻的哄着他睡觉,月光隔着幔帐隐隐的照ั在萧源脸上,只见水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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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泰元年八月二十七日,应天行宫
顾雍从容的跪坐在大殿里闭目养神,身边侍立着全副武装、寒光凛冽的禁军,萧泽和顾ุ大、顾二跪坐在他身后。已经一夜没休息的萧泽,除了下颚多了一点青色的胡渣外,依然衣衫整洁,举止优雅。
一旁内书令朱大人神态惊惶的望着已经刺๐到他眼前的尖刀,“你们!你们不要乱来!”
武大郎君一把拉起朱大人,把他丢â到เ了地上,“你到เ底写不写!”书案上摆放着准备多时的笔墨纸砚。
“你们——你们这是弑君!”朱大人结结巴巴的说。
“弑君又如何!你到底写不写!”武大郎君随手从侍卫手里抢过一把刀架在朱大人脖ๆ子上。
朱大人吓得浑身发抖,顾ุ雍等人闭上了眼睛,都不屑看此丑态。
“你杀了我吧!”朱大人抖了半晌,终于吼了出来,他是怕死,但他更怕家族的声誉因他一人而毁灭殆尽!他已经是朱氏的罪人了,不能连累朱氏数百年的清誉!
“噗!”鲜血飞溅的声音。
顾雍睁开眼睛,就见武大郎君从朱大人胸口拔出利刀,顺手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刀上的血,对准了顾ุ雍,让将士将文案移到了顾雍面前,阴阳怪气的笑道:“顾老大人,朱大人已经死了,你呢?”
顾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武大郎君恼怒的上前,“顾老大人,你真不怕死!”
顾ุ雍依然沉默不语,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他身后的两个ฐ儿子顾大和顾二,也和父亲一样,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
萧泽望着面前流淌的血迹,里面有他外公的,也有他两个舅舅的,甚至还有他大舅子的……他双拳紧握,眼睛红得几乎ๆ要滴出血来。
“萧大郎君,你呢?你的外祖和舅父不识相,你是什么选择?”武大郎君杀光了殿上朱、顾、陆三家人后,终于刀剑对准了萧家人。
萧泽望着已经移到他面前的书案,伸出了手,将紫ใ毫笔握住,缓缓的饱蘸了墨。几个ฐ萧氏族人,不可置信的望着萧泽,有冲动的似乎ๆ要站起来,却被一旁的将士牢牢的按住。
“哈哈!这才对嘛,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武大郎君的话被一支蘸满黑墨的毛笔给打断,紫毫笔在武大的脸上划了一条深深的痕迹后,掉落到了地上!
武大不可置信的望着萧泽,萧泽拍了拍手,冷笑一声,“尔等跳梁小丑,弑君鸩嗣,窥窃神器,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旦夕间灰飞烟灭!吾乃大秦公侯冢子,奉先帝之ใ成业,荷本朝之厚恩,焉能屈于贼子之ใ下?”萧泽怒声呵斥毕,闭目再不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