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的光线并不好，”西米煮得透明起来。他不自然地扭回头看了我一眼。
“喂……”快结婚了也不见沉稳几分，“走吧，还更。”我叹口气，正想喝掉杯子里最后残余的茶水就起身，小表叔却一把拿过我手里的杯子扔进垃圾桶。
“……嗯？”
“哦，填得仔细一点，连白银都被冷落。”
“我说我家小少爷今天到底怎么了？我竟没发现他不知何，我慢悠悠地搅拌着，一边带着笑意捉弄他。今天的确格外粘人，千万别出岔子了。
要让我想象那家伙一本正经的穿上西装，
“你说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不如说，陈泽。
“总觉得婚礼现场会被曹烈搞成战场。”我白天接到的电话，晚餐时才跟小表叔说。他咬着筷子，撇了撇嘴，“那个脑袋里少了颗螺丝钉的人也能结婚？”他自顾自地嘀咕着。
过程略有点乏็味，不过小表叔兴致勃勃的，他这年纪的孩子见到这种石磨的机会可能不多。小的时候我经常和我妈一起做事，一开始也跟小表叔一样很兴奋。
“好甜……”小表叔颇为期待。
“老爸走的头几年，我妈一直很冷静，只是到了忌日都不会来扫墓，把那一天过得就像平日一样，当然也不可能提给我过生日这种事，也许她在心底根本不愿承认。久而久之，我也不会想要过什么生日了，根本不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即便我爸过世跟我本身没有联系，可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愧疚，莫名地想为什么我会是这天生日……”
“我还以为都忘了，可是刚才，连我爸爸那时穿着的烟灰色毛衣都想起来……”
我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没有什么忍耐力，可是如果因为一个梦就控制不住也未免太难看了。我在心底狠狠地拍了自己一把。
到了岙底山上，庙里的斋宴已๐经开始，我妈占了座位等我们。清淡的素食倒是适合宿醉的人，我吃了不少。小表叔却好像并不很适应。
钟声一到，我点上自家爆竹的引线，三两步往回跑向小表叔。身后噼里啪啦的声音铺天盖地，好像在我的脚步后面追逐。我笑嘻嘻地跑到小表叔面前。他捂住耳朵看我。
他微低下头，少顷抬起，冰凉的手覆在我的耳廓上，仿佛压根没有震动声带似的，非常细微地扯动嘴皮子。周围鞭炮声不绝于耳，我根本听不清他的话，只觉得他说的似乎不是祝福的话语。
“……”我妈没有立即回答我，给装着鳗鱼干的盘子包上保鲜膜，端去放在餐桌上，再度跨入厨房时，她才开口，“你傻不傻啊。”
我再说不出任何言语。
“……”我转动手里的杯子，缓慢地吐出话语，“如果你是以为我心里还顾虑陈泽的话，老实说，的确是的……可是他都已经主动提出回家过年了，你能不能就别ี再……担心了。”
“没有。”我摇摇头。
“嗯，我去我爸那过，之前跟他打电话说过了，一直没跟你说。”
是因为ฦ我妈？还是真的只是想见自己的父亲？我心里隐约知道答案，却想自欺欺人。
“我不是说衣服。”他打断ษ我，用更加谨慎地口吻问，“我是说，过年，我还在你家过吗？”
“那好吧，你高兴就好，不过买东西不影响你在哪里过年。”
“不如直接喝，还有半个熏鸡可以拿来下酒。”
“当然知道，我们出去吃饭，酒桌上认识的。”我妈很是骄傲地说。
是从我房间里传来的。
“喵。”白银挣扎着叫起来。
我都弄不明白，我那个ฐ啥也不会的妈妈什么时候开始做的饭不再夹生粒，炒的菜也没有半黑半绿。她有太多说不出口的辛苦，现在却还要面对她亲生儿子给她出的难题。
夹在指缝的烟没抽几口，大半都是自己燃掉的，成段成段的灰烬砸到เ地面上，我怔怔地发呆。直到白银吃完了食物，喵喵叫起来我才回过神。
“小安，你这星期有空回来一趟不？”不知为何，她问我这话的口气听起来有些小心。
“没什么事啦。”我妈赶忙否认，“唉……你还记得我上星期去打麻将伐？”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概有我和小表叔在场，他们也不好说话。我借着给他们换热茶时开口道：“我和陈泽吃得有点撑，出去散散步。”
我摇摇头，“慢慢来。”
“好喝。”
“嗯……看看养胖一点没有。”
晚上小表叔打电话过来，我顺便大致跟他说了曹烈的事。他显得不太在乎ๆ，没有多问，反倒是我担心曹烈闹哄哄的，小表叔过来会不堪其扰。想到เ这个，我一挂下电å话就赶紧ู去警告曹烈。
“诶？那ว个小孩会来啊。”曹烈露出兴味的表情。我总觉得他对小表叔很感兴趣。
“讨厌啦，人家才不会呢。”
“好兄弟，让我去你家避难。”曹烈突然贼兮兮地说。
“害人反害己吧。”我顺势抱住他站好，解下他的围巾。
“好了，白银你也该出来了。”我费劲地往外拎白银。
“好吧。”见他坚持我也不再多言，拿好东西和他一起往山上走去。
“看到什么了？”我仰着头笑问。
“馊主意。”她不满地瞪我。
我也小睡片刻，看时间差不多就蹭进厨房煮椰奶红豆沙，不久前上司去海ร南旅游，拎了整箱椰浆给全部门同事当礼品，反正放不了多久，干脆用掉，我打算多做点放进冰箱让老妈和小表叔慢慢喝。白银这馋猫闻到味道就醒了，没法从沙发上跳下来，使劲用爪子拍小表叔的脸，弄得他醒来还是迷迷糊糊的，直到เ我妈洗完脸才回过神，我干脆叫他也用茶洗脸。
“唔，嗯，是啊。”我干笑着回答。
“……他都说了什么？”我轻声问。
事实上我很清楚自己很多次想过把他留在身边，跟他父母那样说也不是一时冲动，大概是我希望能名正言顺地留住他。什么为他好，根本不是的。如果我为他好，就应该想办法修复他跟他父母的关系，而不是借机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这不过是我神经病的占有欲。
他抱住膝盖缩起身体，轻声问，“陈安，你这么做是打算收养我吗？是同情我吗？如果有其他跟我一样的人你也会这样做吗？”他说得听起来不像是问话，更像是喃喃自语。
背景是一片欧式建筑的房顶，那是婚礼策划公司所在的小区。我和小表叔都没有看镜头，只是望着对方。
怪不得吴界会那么说，也怪不得小表叔当下不给我看，实在连我自己้也看得脸红。
“唉，你们啊……”我妈莫名叹了口气，笑看着我。
“妈，没事的。”我也报以微笑。
“你们在说什么？”小表叔正好进屋，他刚刚去把旅行中带回来的脏衣服丢洗衣机去。
“来得正好。”我看了我妈一眼，便拽着小表叔的手把他拉到椅子上和老妈严å肃地相对而坐，郑重其事地报告，“我们在一起了。”
小表叔被吓了一跳，很是惊慌，显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他不知道我先前已经说过，焦灼地瞪着我，也不敢看我妈脸上的表情。
我心底偷笑，就又补上，“还顺便结婚了。”
“结婚？”我妈有点懵，“怎么เ结？咋扯证？”
“没证，自己说好了就算结婚，这叫事实婚姻。”虽然哪里的法律都没这说法。
“啧。”我妈轻飘飘地吐了个轻蔑的音节，小表叔便更加紧ู张了，被我抓住手他挣不开，满手心的汗把我的手也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