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看外面，每登几十级台阶便要赖在原地休息一阵子。
“前几年禁放烟花爆竹，同学们都很伤心，只有我自己偷着乐，总算能ม过个清静的假期。多可惜，”邻居家的，禁令又解除。
第二天他们去爬雪山。
“伊拉克人民大约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只不过换真枪真炮而已，多刺๐激。才几年而已，饶是结实无比的中空玻璃也被震得嗡嗡作响。
“为什么不坐索道，今年不能出去放烟花，看来只好等天再黑后跟你去玩仙女棒。把全身重量架到เ他的，好像有一只牛在天上飞。”
“这有什么奇怪的。很小的时候我跟外婆一起住，每次都是我撖皮，然后等她全包好了，再一只只沾了面粉放到篦子上。我还会蒸馒头呢，外婆腰不好，我都先把面揉得差ๆ不多了再给她，咳，你别不信，我连那种过年时的枣馒头都会做。”
当了所谓的“女友”以后，最大的好处是，她拒绝的时候理直气壮。以前被他约要推辞时，总是费劲地转着脑子想出种种礼貌又委婉的托词，生怕显得不识好歹，或者故作姿ู态。如今她再不用浪费这样的脑汁，只消เ说“太热了，不想出去”或“今天累，改天吧”便将他轻松打发掉。
程少臣那ว段时间似乎很忙，周末常常在工作，不再整日出去玩。或许是夏天太热，没有什么เ好去处，又或许是那样的场合携的均是“女伴”谁带“女友”去倒是令人笑话了，或许他另有“女伴”作陪，而她这个ฐ曾经“女伴”已经下岗。程少臣倒是有一次要带她去海ร里游泳兼冲浪，她觉得穿泳装很尴尬，自己本身又晕海，便死活也不肯去。
原来从来没有联想过的事情，如今串ธ到一起，便觉得惊人的巧合。程少臣与江浩洋都挺拔高瘦，与本省典型男人的魁梧粗壮身材相比，似乎ๆ显得文弱，其实他们都是运动高手，接近全能ม。她一直有几分欣赏程少臣的气质，看似温和有礼，其实冷淡疏离，与周围人群隔着一层安全的距离感，很少大笑，通常笑意达不到眼睛，而眼睛在笑的时候，偏偏嘴角并不弯翘。她努力回想自己初见江浩é洋的时候，分明也有类似的感觉，只是那ว时他尚年轻，有些东西混混沌沌并未成型，后来他们又太熟悉，他在她面前的样子，总是过于真实，少了观察距离。偶尔见江浩洋与别人相处的样子方แ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他，优雅的，礼貌的，冷漠的，如同戴着面具的，完美无可挑剔。
初与他接触时，便觉得他身上有种熟悉而安定的气息，尽管听到关于他的种种传言，仍是感到安心。最初连她自己都奇怪，她并非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对他这种绝非同路的人就更是敬而远之，但偏偏觉得程少臣对她无害。而如今，她隐约地找到答案，竟有种荒谬的感觉。
“没有了，以后不会闹了。你跟他说我没事，我手机坏了，我不想跟他说话。秋雁，改天跟你聊，今天我累。”
“你们又怎么啦？有什么好闹的，累不累啊？”
沈安若其实从小便不与人交恶，与人客气，让人三分，印象里几乎从没与同学或者小伙伴们吵过架。同样的，她也便没有特别交心的朋友。闺也算有几个，但也甚少互抖**。聚到一起，大多是因为有共同爱好，比如同喜欢一位作家，同喜欢一部ຖ电影，或者同是运动盲，体育课总要补考。
贺秋雁说：沈安若，你貌似平静，其实骨子里有一种毁灭因子，真是可怕。
“啊，第一次知道哎。看不出来嘛。她平日里倒是不怎么张扬的。”
“人家夫家很有背景的。安凯啊，你总知道吧？安凯家的儿媳嘛。而且我们市里的那位程振华，那是她老公的二叔。”
她不劝慰，只是不住递纸巾，递水，直到เ那女的自己哭累了，自动停止，仍抽抽嗒嗒：“我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他，我全部身心都给了他，怎会落得这样的收场？”
“你到底是因为爱他，还是因为不甘心？”沈安若突然问一句。
“我不清楚。不过我想通了，再差不过是离婚而已。”女子洗过脸，也是清丽女子，刚才那场闹剧ຕ仿佛在排演话剧。
晚上贺秋雁找她，说有几个当年大学的同学旅๓游至本地，找了几个同城的校友聚一聚。
那么เ多年不见，非常亲切，喝了很多的酒。江浩洋竟也在场。
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俩曾经在一起，因为ฦ他们是工作以后才开始真正的交往，只除了贺秋雁，所以场面并不尴尬。大家聊一聊多年来的分分合合，原来的天成佳偶各自分飞了，原先毫无交情的人喜结良缘了，世事真是难料。
他们喝到极晚才散场。知道要喝很多酒，都没开车出来，江浩é洋招来出租车，送她和贺秋雁回家。
“我自己走。”沈安若强调，但没人理会她的要求。贺秋雁家很近，于是最后车上剩了他们俩。
她喝得有点多，或者可能很久不喝白酒，酒量变小了，竟觉得晕，倚着椅背神思恍惚。
“你不该喝那么多酒。”江浩洋语气平淡。
沈安若静默着，突然出声：“江师兄，当年我们是怎么分手的？”
很久ื都没有回应。沈安若斜ฒ看他一眼，忽明忽暗的街灯闪烁，他抿着唇，面无表情。
“最近我会偶尔想一想，当年我们究竟是为ฦ什么分了手。你猜怎样，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原因。”
“我也不记得了。”
“你曾经觉得惋惜过吗？”
“安若，你喝醉了。”
她觉得困倦，片刻后，仿佛自言自语：“我本以为，我不会再重蹈同样的覆辙…”
迷蒙中发现车行驶的方向与她的公寓相反：“请停车，您走错了。”
“碧海ร小区不是？没错啊？”司机大哥对于有人质疑ທ他的专业素养觉得十分不满。
“我现在不…”沈安若突然意识到เ不妥，收住说了一半的话，又慢慢倚回去，觉得全身无力，闭了眼。
她在昏昏沉沉的状态里，听到江浩洋慢慢地说：“有些话，不要轻易说出口。只要没说出来，就可以假装ณ什么事都没有。因为一旦说出来，往往就无法收回了。”
“假装ณ？假的总归是假的。”
其实沈安若打算等江浩洋离开后，立即打车回她现在的住处，却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可以一开车门就见程少臣从车库里走出来。她猜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呆滞。
程少臣也不看她，径自朝江浩洋微笑着寒暄，风度极佳：“江局长，好久不见。”然后上前去扶站得不太稳的沈安若。他碰到她肩膀的那ว一刹那，她突然下意识地往后缩，因为退得太急，踉跄了一下，以至于撞到身后的江浩洋怀里，被他机敏地扶住，不动声色地将她交到程少臣的手里。
“今天晚上有几位老同学从外地过来，一起聚了聚，多年未见，喝了不少。”江浩洋开门见山，含着笑意。
“谢谢，麻烦你了。”
“不客气。”
程少臣扶着沈安若的肩膀，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一直到เ进了电å梯。她想甩开他的手，想想电å梯里有监控，还是作罢。结果进了屋，他顺势就把她丢â进沙发里，令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ๆ要吐出来。
沈安若定了定神，想起本打算回自己的公寓去，不想竟碰见他，难道这些天他都住在这边？这么晚，这么晕，尊严跟舒适到底哪个更重要？她按着抽痛的额头。
程少臣已经点上烟，吞云吐雾，姿态潇洒，冷冷地睨她，袅袅的烟雾恰好飘进她的鼻端。
沈安若突然觉得烦：“拜托你，我闻了烟味想吐。”
“你是看见我才想吐吧。”
“我很累，不想跟你吵架。”
“等你不累并且想吵的时候，请通知我。”
“我跟你无话可说。”
“我想跟你谈的多着呢，比如说，讨论一下《鸳梦重温》那部电影。”
沈安若冷笑：“真搞笑，程少臣，我们俩弄成这样子，跟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从旧日的梦境里醒来，会觉得现实很不堪吧。”
“你不要这样刻薄，太有损你的气质。还有，你又有什么เ资格来教育我？”
“沈安若，你现在还是程太太呢。”
沈安若觉得比刚才更累，肩膀仿佛不堪重负：“程先生，我们这样没完没浏览器上输入w-α-ๅp．$1~6~k．c-n看最新内容－”了地闹下去，有意思吗？我要去睡了。”她拿了自己的包，昂然地退离现场，虽然脚๐步有点虚。
“沈安若，”程少臣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也透着疲惫“我记得你前阵子问过我好多次，我为ฦ什么娶你。”
沈安若停住脚步，沉默。
“那时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很轻松，就像回到无忧的少年时。但是现在，你令我感到很累。”
“你既ຂ然已经意识到决策失误，不如尽早修正。”
“你什么意思？”
“你曾经教过我，方แ向已经都错了，还要继续追加投资，只会令损失更大，那是多傻的行为ฦ。你从来都是聪明人不是吗？”
程少臣也沉默着，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沈安若的话冒到舌尖，吞下去，但又涌上来，也许是借着酒劲，她终于还是说出口：“我们离婚吧。”
“我不想在深更半夜跟你讨论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你喝醉了。”
“我还记得当年你要娶我时，给过我三个月的考虑期限。程少臣，我也等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会提出申请。我没醉，你清楚的。”
晚上沈安若在东区有个应酬，开车回去时经过她与程少臣的家，想起有几份最近需要使用的职业认证证书放在家里，本打算回家去取，但是不想碰见程少臣，于是一直没回去。他们那ว晚谈崩了后，程少臣彻底把她当空气，甩了门就走了。
她在楼下观察了一会儿，灯是关着的。她没去看车库，因为ฦ楼上有监控。后来想，自己为何要怕程少臣，他又不是妖怪，顶多再呕一下气罢了，她才不怕。
谢天谢地，程少臣真的不在家。她把所有证书找齐，拿了几件贴身的衣服，扔进大袋子里，又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桌上有一张他们两人的合影，是静雅当年将两人婚纱照的ps恶搞，穿着婚纱的沈安若坐在程少臣的手心里，灵感来源于某手机广告。
他们俩某些地方的品位很一致，比如，都觉得将照片放大挂在家中是很傻的行为，所以家里根本没有大照片，上回安若母亲来的时候，为此还念叨了很久。这一张一直放在这里，是因为安若觉得十分的有趣。
到เ底还是要这样收场，其实程少臣很多时候对她真的不错。有时候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关系恶化，然后不知该如何回头。沈安若暗暗叹息一下，把那张照片反扣在桌子上。她本来以为，不出一周就会接到他的离婚协议书，没想到เ他对她采取彻底无视的态度，只当她那晚上说了一句醉话。而她在终于将话说出口后，虽然也免不了有时心里空落落，但竟也有种轻松的感觉。有时候，只要了断就是一种解脱，哪里管它痛不痛。
看看时间已经很晚，终于还是下了楼。
她下了楼便知道自己的运气并不好，因为程少臣竟然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他。只有一盏落地灯开着，他眼神迷离，深不可测，看起来好像喝了不少酒。刚才在楼ä上发呆了太久ื，太入神，没听到他进门的声音。又或许他一直在那里？她进门时都没向客厅的方แ向看一眼，而他向来喜欢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欢迎回家，沈女士。”
“我正要走。再见，程先生。”
“都这么晚了，难道还有约会？”他将她上下打量。
她看他一眼，不想搭腔，继续往门外走，没想到程少臣动作那么敏捷，突然挡住了她的路：“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沈安若小心地退到เ安全距离，不要离喝多了而且心情不佳的男人太近，这是常识。
“过来陪我喝一杯吧，上好的冰葡萄酒。”程少臣优雅地退回沙发，替她倒了一杯，隔着很远的距离，伸手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