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早熟的聪明迟到的糊涂
聪明与糊涂ิ，读的过程，在序言中提及，仅是我读这本书时对全书故事情节人物性格发展的孔之见，绝没有以主观偏执的臆测左右读者的意思。书中并没有我揣测过的那些平铺和。当我接过七百余页二寸许厚洋洋洒洒五十万言的第七稿打印稿时，就很为作者的执著勤奋所打动，心理想：书中所凝聚的心血不少，而所陈述的故事传导的感悟，也定是丰富多彩且发人深思的罢。掩卷遐思，我将书稿仔细地读了遍。是个较老的话题，我却完全地至少是大部分地忘记了自己的读者身份和角度，循着书中ณ主人公的心路，被牵了个ฐ彻彻底底痛快淋漓。带着这样，方想起自己拿到书稿时的“先入为主”，
官商情
作者，至少也是很有距离，大有管窥之嫌。
我是长篇小说官商情的第读者，更没有直白的说教和任意的张扬，只那样异常冷静持续平和地娓娓๙道来，不矜持也不放任，没有强调必然，并不回避偶然，切的发生发展都在自然而然中，并不经意地流露出脱俗的超然。
官商情以章回体小说的“旧瓶”，装上现代生活和现代人理念的“新酒”，生活的气息很浓，新时代的人物形象活灵活现。多少艰难曲折多少困惑和无奈，陈家几代人在不同的社ุ会背景下，面临ภ着不同的人生际遇，成功过中落过复兴过挫折过，对成功人生的不懈追求代代薪传，从未稍减，奋然前行的过程之ใ美已经超越了成功结果的欣慰，人性的光辉处处闪射。
小说主人公陈金狮，个具有强烈进取心的有为青年，在他的身上，自负与自信同在，自强不息中有种志在必得的成功信念。他的天赋聪慧和后天的苦学精思，组合成语出惊人的知识构成。无论是谈历史论现实，还是分析人生事业爱情政治经济文化，陈金狮都能有自己独到见解，听者也往往觉得在情在理，十分折服。然而，他的聪明太早ຉ熟了，把事情从理论上看得太清，而客观结果却根本不会受推理的指引。因此，不如意的事也多，渴望得到的结果往往是等不来。而且，他的早ຉ熟的聪明也制造出不少的有形阻力和无形障碍，他也只有去面对冲破跨过或绕过。最终，陈金狮还是成功了，他得到了他曾苦苦追寻的切。而且这些都是在他已๐经不再强烈追求的时候而纷至沓来。命运之手转动着他人生的魔方，变幻出意想不到的答案。那ว是因为ฦ，此时的陈金狮已经不再以自己直认定的以及世人公认的成功为成功，已๐经自觉不自觉地变智为“愚”，在早熟的聪明中ณ注入了迟到的糊涂，在并非刻๑意中完成了次自我。
其实，文学作为人学，不确定的因素应该是很多。因此，读这部小说，我自己很难也不应为其强去归纳个ฐ主题。以上说及的，不过心得而已，并不敢有强加给作者和读者的想法。官商情这部小说所承载的文化内涵所传递的人生领悟和价值追求，最终的最权威的裁判ศ，乃是作品面世后众多读者慧眼独具的见仁见智。从这点上看，我的这些赞语，本身就有些多余，只因作者是我的文友，屡次固请，盛情难却，才不得已而为之ใ，权且就当作次抛砖引玉，与读者诸君及文化界师友的次商讨请教之举罢。是为ฦ序。
戈亘
2006年1้0月20日
引言
平生没本事，学下个讲故事；
故事里也有你，想不知端底？
人生多险滩，听书以防范。
水浒虽传奇，不关柴和米；
三国尽大事，不解常人志；
本书专讲述，常人做常事。
听我说两天，胜你过几年；
说书也负责，不光图你乐；
故事本非典，功力终有限。
第回子广无奈出山西陈禄被逼成阎王
山西是个ฐ好地方。为什么เ呢？因为山西历来人口繁殖快。话说清朝嘉庆年间的个夏天，天下大旱，山西代州陈家堡的户人家因子女众多，处于僧多粥少的境地。为了生存和发展，其中的老二陈子广带了老四陈子众来到村口，在大石碑上刻下名字，望村洒泪拜了三拜，便直奔地广人稀又土质肥沃的内蒙古中部而来。来到内蒙古中ณ部，兄弟二人先是靠打工为生，后积攒了银两，就分别选了个地方，买地盖房娶ດ媳生子，定居下来。其中老二陈子广定居在敕勒川平原北部大青山脚下的个村庄——清水沟原名杏花村，今属宝图市敕勒右旗迈达召镇。
过了五代，到公元1900年前后，清水沟主要有董陈高张四个姓，400多人口。其中董家二百余口，陈家八十余口，高家六十余口，张家三十余口。陈家分为ฦ三门，分属陈子广三个儿子的子孙。其中第三门由á于历来外出做官经商的较多，因此留在村里的人不但为数较少，家产也较薄，属于自耕自养之ใ流。就在这个时候，第三门里出了位超人，叫陈厚。陈厚少年丧ç父，没有文化，长得身高体阔。说其是超人，其实也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只是性格特殊。特殊在哪里呢？就是自控能力强。强到什么程度？就是要自己้怎么想就怎么想，要自己怎么做就怎么做。拿现在的话说，就是能够彻底战胜自己这个最大的敌人。举两个例子：例，他很能抽大烟，般人顿最多抽两个泡子，他却顿抽上五个ฐ面不改色。而当没烟抽的时候，可以连续几天不抽，而且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例二，天他睡至日上三杆起来，已๐是肌肠辘辘，却要吃莜面。此时磨下的莜麦粉没了，只有生莜麦。他为了吃上莜面，先挖了斗莜麦在锅里炒熟，到碾子上磨成面，取升和好，再把黄瓜萝卜擦成丝，把韭菜切成末，炝了辣椒，煮上山药，最后才蒸了莜面来吃。到吃的时候，已是日近西山。这中间，老婆做了早午两顿好饭让他吃，他硬是不沾边儿。陈厚虽有极高的定力，但终因少无大志，又没文化，未成大器。只是，当他看到儿女们渐渐长大，需要他创点基业的时候，开始勤俭持家，最终置下二百亩良田；并因为生活有节律，享年八十岁。
陈厚生有两ä子，老大叫生亮，老二叫生辉。俗话说：“娘生九子，子子各不同。”生亮好文，生辉好武。生亮虽然好文，但早年因家教不严，读书不多；成年后虽手不释卷，也只能是牛皮灯笼，照里不照ั外了。生辉则不但好武，而且经过名师老武三的指点。老武三为ฦ何人？老武三的故事至今在敕勒川带广为流传。天老武三陪兄长外出，在个店里被两名土匪用火枪顶住后背。但见他在瞬间回头扭弯两支枪的枪管，将两土匪制ๆ服。天傍晚老武三正协助国民军个ฐ排的人守着个ฐ据点，突然迎面开来二十辆满载日本兵的装甲车。装甲车停，每辆车上的挺重机枪两挺轻机枪齐向据点扫射，扫得据点上的人连头都抬不起。与此同时，日本兵开始组组地带着炸药冲上来，欲将据点炸为平地。这时老武三还在抽大烟提神，国民军的排长急着跑来说：“三爷，我们就要完了。”看着排长急得那样，老武三“嘿嘿”笑了下，缓缓放下烟枪，双手各提把盒子枪，说：“你们只管给我装ณ子弹。”说罢来到据点前头，听声辨物,左右开弓。对面的轻重机枪很快就哑了下来。见此国民军很快抬头，用机枪扫掉即将冲上来的日军。就这样僵持了个晚上，国民军援兵赶到，日军只好撤走。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单说陈厚死后，生亮生辉各得半儿财产，各自经营。开始二人的经营业绩都还不错，都扩展良田几十亩。但不到二年，生辉觉得这样经营进展缓慢，便变卖了家产，上后山搞开发。这条路走得按理也对，因为后山地广人稀，土地廉价，大有开发前景。生亮只是因为ฦ二弟要去，才留了下来。孰料生辉上了后山，因没了兄长的约束，赌博上瘾。结果三年下来，不但没有扩展家业，还把带去的钱物输了个精光。千金散尽才悔悟，生辉只好灰溜溜地带着老婆孩子重返故乡。而这三年中，生亮又渐渐把二弟卖掉的大部分房地产重新买了回来。如今见二弟回来，生亮知其已然悔悟，便让夫人把重新买回来的房地契又交给他。见此生辉推推手说：“快别分了，咱们就合伙干吧。你们坐阵指挥，我打前阵。”于是兄弟二人从此开始合力发展家业。生辉回来也确实帮了生亮不少忙。在那个年月，兵荒马乱，土匪成群。土匪们的眼睛主ว要盯在大户上，常常把大户的掌柜绑了索钱，称之为“请财神”。而生亮这么有名的大户却从未有人敢请。因为生辉不但自身武功了得，枪法惊人，还训练了股自卫队，用来捍卫家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为此就连左近最大的土匪头子郭常青也让他三分，与他称兄道弟。郭常青为何人？这么说吧，至今还有很多外省人说：“萨托二县出土匪。”而这坏名声就是郭常青给造成的。生辉的武装ณ不但有效地保卫了既得财产，还做了许多常人做不成的买卖。那时从农村到เ县城的买卖很不好做，因为路上常有土匪打劫。而生辉却可以成车地把农村的富余东西运到城里，再把城里富余的东西运回农村。于是兄弟俩的家业发展更快了，不到几年的功夫，耕地和浮ด产都翻了几番。而就在这个时候，全国解放了。
解放后不久ื，生亮和生辉被定为大地主。工ื作组找上门来，要他们交出多余的土地。兄弟俩知道大势已去，就主动交了。交出土地，安然了阵子，工作组又来没收浮产，把屋里屋外挖了个ฐ遍，把金银等物收了个ฐ精光。家产丢尽，又安然了阵子，全国开始批斗“地富反坏右”。生亮比较规矩，因此只是被吊了个ฐ晚上。生辉反抗了几下，结果被打得皮开肉绽，还落下个脑震荡。之后他不听生亮劝阻，去找大队书记，要队里出钱看病。不料书记说：“你也配看病？快滚，不然整死你。”生辉说：“你不要把事做绝了。”书记：“做绝了又怎样？我就是扣下只鞋，你也翻不起。”生辉碰了鼻子灰回来，不再言语，只是背着所有的人，把把从不卷刃的菜刀的三面磨得快无可阻，然后固定在根将近两ä米长的结实棍上。这天是大队书记给三儿子娶回媳妇的第三天。晚上，父子四人没有睡意，正兴致勃勃地坐在起饮酒聊天。与此同时，生辉用布条把四肢勒得紧ู绷绷的，提了砍刀摸至书记的墙外。他见书记家已没有外人，便翻身进院。刚进院，就见条硕大的恶犬狂吼着扑了上来。生辉顺势用刀扫，将恶犬削为两截。听到屋外狗叫，书记的三儿子出来察看，被赶上来的生辉手起刀落杀死。听到老三“啊”的声，书记和另两个儿子赶忙绰了家伙冲出。生辉也不言语，也不拉架势，左砍右削，眨眼把三人都斩于当院。这时鸡架上的十来只鸡受了惊吓，呱呱乱ກ叫，叫得生辉烦恼。生辉于是索ิ性抬刀向上两扫，将十来只鸡斩ล了个再无声息，无数的鸡毛飘飘扬扬洒落院。此时东屋的老婆子和两个媳妇大呼救命，两个孩子哭作团。生辉杀得眼红，破门而入，把刀上下飞舞了会儿，屋里很快静了下来。杀完该屋，生辉出门来至灯光还亮着的西屋，见位仅穿内衣的娇็艳的小媳妇正躲在灶边瑟瑟发抖。生辉知道这是刚过门儿的三媳妇，与自己没什么瓜葛，便未予理会，提刀出屋，向山里逃去。之后全市的武装ณ力量开进山里展开地毯式搜查。结果生辉在山里躲了半个月，次到洞外觅食，被武装人员当场击毙，享年48岁。
财产尽失，死了二弟，生亮病倒，而此时又传来大儿子陈福病故的消เ息。陈福今年二十岁，曾是宝图市重点中学的高才生。在校时因用功过度，患了痨病，因此高中毕业后直养病在家。今日他听到二叔被击毙的消息，又见老父病倒，只得亲自带人进山收尸。岂料在抬二叔回来的山道上下起大雨，陈福在雨中帮衬着众人走了里许路，打了个趔趄摔倒，就再也没有起来。听说大儿又死，生亮嗓子甜，张嘴，喷出大口血，昏死过去。昏睡了两天醒来，医生说，物极必反，生辉的死让他胸口堵滞，卧病不起；陈福的死又让他把郁血吐出，反倒没什么大碍了。身子虽说没什么大碍了，但心中的隐痛永远无法抹去，生亮开始患上了哮喘，成天咳嗽不止，已是什么也做不成了。咳了三年功夫，生亮心知自己的病已是无可救药，再拖下去只能拖垮这个ฐ已经凋零的家，便做出了个决定——绝食。绝食五天，生亮本来已是昏昏沉沉，却突然来了精神。他心知这是回光返照，忙把老伴儿和儿女们叫至身边，立下三条遗嘱：“我死后，不许你们任何人再跟哪个干部过不去。因为这是大形势，不是哪个人跟我们过不去。二我的丧事从简，弄副杨木棺材埋了就行了。不然你们不活了？三把我埋在这个地方แ。”说着把图纸交给二儿陈禄：“咱们原来的坟地主富不主官。有钱没官，终免不了受气。我选的这个ฐ新坟地风水不错，主富又主官。这风水你们是赶不上了，但我的孙子辈可以出官。”说罢张开嘴，老伴儿赶忙塞进枚硬币。生亮合嘴，溘然长逝，享年岁，留下小脚的老伴儿和十七岁的二儿陈禄十二岁的三儿陈祯四岁的四儿陈祥。而这年正是全国三年困难时期的前年——五八年。
生亮死后，陈禄虽然不大信神，但还是遵父遗嘱，为父另立了新坟。而此后不久，那处旧坟也因占据着大片耕地而被政府摊了。陈禄十二岁那ว年就因家业凋零，兄长患病，辍了学，只上了个小学四年级。十四岁那年又因父病，挑起了家庭重担。如今因父亲病故，三弟打算退学，陈禄把眼瞪：“没点学问能干个啥？家里的事不用你管，给我专心念书，念不好有你好看的。”就这样陈禄主外干重活，老妈主内干轻活，养着全家五口人其中口为ฦ陈禄童养媳，并供陈祯读书。
清水沟本是个ฐ好地方，地肥水美，年年旱涝保收，但到了五八五九年，在统购统销的政策下，也只能勉强吃个ฐ饱。五九年冬，陈禄有空就去村外割蒿草。割够大捆就去冰上摔，然后把摔下来的蒿籽带回家。如此连续半个月，收集下两石蒿籽才罢手。其间村里人见了不解，问：“弄这干啥？”陈禄说：“防饥。”人们就笑：“再饿还能把咱们村饿起？即便断了粮，山里山外那么多野菜野果，犯得着吃那玩意儿？那玩意儿涩滋滋的，能吃吗？真是蔫球！”然而等到第二年夏天，离新粮下来还有个月的时候，全村果然断粮了。见此全村的人都出去采集野菜野果，结果野菜野果很快就被采完了。再说，光吃菜不吃粮，人们都吃爬了。于是有的人开始吃蛤蟆蚂蚱等小动物。岂料这些东西更不经吃，几天就没了。这个ฐ时候人们才想起陈禄收集蒿籽的事来。而此时的陈禄也不是尽吃蒿籽，而是早把蒿籽面掺和到粮食里吃，所以此时还有足够的粮食和大量的蒿籽。眼瞅着再有十来天新粮就要下来了，他把多余的蒿籽散给邻居们。结果连续半个多月没吃到籽实的人们嚼着这纯蒿籽片子，感到格外香甜。
近二年，尽心读书的陈祯才学已是远近闻名，能写会算。每到大年跟前，找他写对子的接连不断。然而在随后的高小相当于初ม中毕业考试中ณ，他突然拉起了肚子，拉得脸色蜡黄，结果没考上高中。那时也没有补习这说，次没考上就回家。陈禄也没辙，只得带陈祯起干活。
生亮遗训的后两条陈禄是做到了，因为ฦ那ว是阵子的事儿。而第条，即不许使性子，陈禄虽然十分努力，但还是没有做好。陈禄与大他六七岁的兄长不同，自幼长得结实，又天天缠着二叔习武，因此成年后竟长得虎背熊腰，大有力劈公牛之劲。再看相貌，眼似铜铃，眉带双刃，方额阔脸，高颧骨，深嘴叉，大有生吞活人之势，不怒自威。在那个ฐ年代，地主子女哪有不受委屈的？那时的干部ຖ整人，有的是依政策行事，不得已๐而为之；有的则ท是仗势欺人，作威作福。遇上这后种情况，多数人是忍再忍，忍无止境。陈禄却只忍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这百分之十可说是百分之百地占得住理了。忍不住的时候，他轻则骂人，重则打人。他虽有超常的体能，打起架来还不全依仗体能，而是拣起什么用什么，且不计后果。次他被六七个硕大结实的小伙子猛不防压在个炕上，他见眼前有只手电筒，就绰起来全力地给了背后那人脑แ瓜下。那人手松，他端起前方的盆滚烫的开水就往身后倒下，连自己都烫伤。次十来个民兵猛然将他扭住，为此他那背着的手乱ກ抓，不知怎么就抓住了颗手榴弹，于是就把那引信给拉着了。众人见四散逃命，他也乘势跑开。幸亏那个带手榴弹的家伙及时把手榴弹甩出，没伤着人，却炸倒半堵墙。事后陈禄没什么事，带手榴弹的那个家伙反倒坐了半年班房。还有次，个大户人家的二十来个壮实男人将陈禄猛然摁住，终究暴打顿。事后陈禄逐展开报复，结果将个ฐ的肋骨打断，将另个的腿打折。经过这么几次博杀，村里村外已๐经没有几个人敢轻意招惹陈禄。陈禄也自知成份高，不敢主动生事，受点小委屈以退让为本。而就这样，人们已送了他个外号——活阎王。
第二回阎王斗胆发横财判官舍命兴家门
按理，阎王是要人命的。而陈禄自担任阎王之后，终究没要人命，却只要过群狼的命。是这么回事，这日生产小队队长领着陈禄等二十余人进深山伐木。当他们伐好木，各背背木料下山的时候，队长不小心闪断了腿。众人只得轮流背着他往回返，结果走到半道上天就黑了下来。而就在这时，从他们的身背后突然传来几声狼叫。他们转身循声望去，就见二十米外有20多只狼正睁着绿汪汪的眼睛注视着这里。众人本能ม地撒腿就跑，就把队长撂在了原地。陈禄随众人跑了截，猛然想起断了腿的队长，便转身返回。队长见众人都跑了，心的话：“得，我将死无葬身之地。”就在绝望之际，又见前面返回位铁ກ塔般的人物，手里攥着根将近两米长的木棍。这根木棍是陈禄从棵杏树上精心挑选下来准备带回家挑水用的，圆且直，尚湿，特结实。队长还真有些大将风度，见陈禄返回，叹口气说：“算了，你个人也救不了我，只能多搭条命，回去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往日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陈禄未理会队长，而是声不吭地走至其身后，圆睁虎目与群狼对视。显然，狼仗着自己数儿多，摆出副不可世的阵势。这让陈禄想起了那些仗着人多整人的人，想起了自己悲惨窝囊的身世。面对接二连三的欺压，他空有身的力气和武艺，却因为保身安命，不得施展。他想啊想，恨啊恨，恨至极点，就主动冲向狼群。群狼也知道来者不善，先闪在两旁，避其锋芒，然后从四面攻上。陈禄便把棍抡圆了来打。他的棍奇沉奇快，众狼挨着就伤，碰着就亡，眨眼倒下片。就在这时，只硕大的狼——大概ฐ是狼里的二当家，竟能从陈禄的棍下抓住空隙，扑到เ他的背上。陈禄此时用棍返击已是不及，于是急弓身撒棍，伸双手卡住狼脖ๆ，向地上狠摔。说时迟，那时快，当他摔掉那二当家直起身，就见另只更大的狼——大概是狼王，已张着大嘴接近自己的哽嗓咽喉。此时用手拒之已是不及。在这千钧发之际，陈禄只得张开大嘴，咬向狼嘴，竟下子差点把狼的上嘴咬下来。趁此他急抬双手死死卡住狼脖，然后来个360度的大转身，将狼王甩上十米高的崖壁。随后只普通的狼向陈禄侧面偷袭，被陈禄反手劈于掌下。还有只狼原本要偷袭，见此转身要跑，被陈禄个箭步赶上，脚踢出两丈多远。其余的狼见势不妙，四散逃命。陈禄拣回木棍，环视倒下片的狼，就见只体形较大的狼既未倒地，也未逃跑，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他下火起，举ะ棍去打，就见该狼也不抗争，也不躲闪，只是缩头哀鸣。陈禄纳闷，定睛细瞧，却见该狼下面还有只尚能活动的小狼。显然，这是母狼在用生命掩护小狼。陈禄心里软，收棍返身，背着队长下山而去。路上队长问：“你咋那ว么大的劲？”陈禄：“我平时也没这么大的劲，今天这劲可能是急出来的。”队长：“那别人咋急不出来？”陈禄：“因为ฦ害怕。其实，人不论从体形上还是灵活程度上，对付只狼都没问题。以前之ใ所以发生只狼吃掉三个人的事，是因为那ว三人胆寒。人在胆寒的情况下，甭说急出成倍的力气，就连平时半儿的力气也没有了。”队长：“那你不怕吗？”陈禄：“怕还能站在这儿？”队长：“啊呀！看来你那胆比姜ä维的还大！”陈禄没吭声，心的话：“我今天能ม打退群狼，胆大还是其次，更主ว要的是心里有恨。”事后，队长知恩图报，处处照顾陈禄。
那个年代的后生十八九就都娶媳妇了，有的更早。陈禄却顶到二十出头仍看不到เ成家的迹象。地主成分，又是活阎王，谁找呢？在能干不能干收入都样的年月，凶狠只能给自己้的成婚增加层障碍。因此那时的好姑娘俏丫头都愿意嫁给贫农子弟或干部家庭。而陈禄又非好的不娶，总觉得人辈子就娶个女人，不能凑乎。抱着这种想法，拿他的条件，还想娶媳妇吗？因此就连他自己也没个底。陈福陈禄本来是有童养媳的。陈福的叫桂花，陈禄的叫巧ู枝。陈福高中毕业后因患肺痨，直没与桂花圆房。陈福死后，生亮只好把桂花当闺女聘了。聘了后，桂花像亲生女儿样，直与陈家保持着亲密的来往，很疼爱陈禄兄弟。陈禄与巧枝同岁，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好。情窦初ม开时，陈禄威武大方，巧枝风流窈窕，彼此也倾心。生亮死后，巧枝开始也无别的想法。但有天，本公社的名副书记托人来给儿子求婚。当时巧枝不在家，陈母和陈禄本就打心底不乐意，又听说要娶巧ู枝的是个买东西算不了帐的主，于是就回绝了这门亲事。谁知巧枝回来听说后，告到公社，说陈母剥ຓ夺她的婚姻自由。陈母没法，只好依样聘出。出嫁前夕，巧枝要与陈禄做夜夫妻，以表歉意。怎知陈禄摆摆手说：“算了，这又不是什么便宜。”结果巧枝嫁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陈家也不主动去攀扯，双方就此断交。
就是在那个人民公社时期，清水沟也有三种可供农民私自种植和收获的土地——自留地白留地及宅院占地以下统称自留地。三年困难时期过后，被饿怕又习惯于自给自足的农民们普遍在自留地里种了粮食，以弥补统分粮之不足。而事实上，有很多消费是任何时候都不能避免的。这些消费除了粮食，就数烟草了。抽烟的人可以不吃肉，可以不穿好衣服，却不能不抽烟。因为不吃肉只是时的没滋味，不穿好衣服没什么เ明显的不舒服，不抽烟却会感到เ天不自在。所以你看，自打烟草消费传到中国以后，不论穷富，抽烟的都不在少数。就连那红军在爬雪山过草地的途中，抽烟的仍照抽不误。正是基于以上考虑，自三年困难时期的最后年即六二年起，陈禄在自留地里全都种了烟叶，而且连种三年，结果收入两千多元。两ä千元是个什么概ฐ念？那时斤米六分钱，县级干部的月工资40多元。陈禄发了，婚姻的曙光也终于向他显现。
清水沟村南二十五里有个叫上兴地的村子现属茂林岱乡。话说清朝后期，该村有个富得流油的大户。户主杜旺先后娶了三房老婆，连生了七片丫ฑ头，就是生不下个儿子。直到เ五十来岁的时候，方生下子，取名宝器。宝器降生后，不但父亲和生母视之为心肝宝贝，就连另两位姨娘也因自己没儿子，将之宠而又宠。宠的结果是，宝器活了辈子不会拿筷子，更谈不上洗衣做饭了。相传次宝器生火，将柴禾放在上面，煤炭放在下面，生了半天，折腾得灰头土脸，也没生着。宝器的生活自理能力塌糊涂，读书写字却点也不含糊，可以说目十行，过目不忘，妙笔生华，笔走龙蛇。相传次他从朋友家借了本儿指厚的书，不到袋烟的功夫就送回去了。原来他边走边读，不到自家门口就已读完。朋友不信，翻书考他，他竟能ม复述得清二楚。杜旺为此很是欢心，心的话：“只要读好书，又有我的万贯家财做后盾，不会干活又何妨？”谁料想他死后，宝器抽起了大烟。有人说了，宝器有万贯家资，年年租息广进，抽个大烟又何妨？不错，人光抽大烟是费不了多少钱的。但你别忘了，抽大烟的人有个共同特点，即不理正事；何况宝器也理不了正事。再者，宝器顿要抽掉头牛。怎么顿能抽头牛呢？原来宝器抽烟，自己不去买，打发人去。而他自己又不懂ฦ烟土行情，所以往往要拿出成倍的银两。买回烟来，也不是他自己个抽，而是有几位烟友陪着抽。几个人抽烟，也不是自装自抽，而是另有几个人在旁้边伺候着抽。现银抽完了顶租息，而租息也不是如数地顶，而是三下五除二地顶。顶完了租息卖器物，而器物也不是依质论价地卖，而是金卖银钱。卖完了器物卖地，而地也不是随行就市地卖，而是不管三七二十地卖。顿头牛，天又是几顿？因此不消几年功夫，宝器就只留下自己住的套房子了。家产散尽，宝器抽烟也就不那么เ排场了，开始自买自装ณ自抽。这天他外出打闹烟土抽了回来，已๐是饥寒交迫，进门却被老婆扇了两ä个耳光。为什么呢？因为ฦ他连仅有的藏身之地也卖了。抽大烟的人也没脸没皮。宝器挨了两个耳光，遭了顿哭诉，见老婆睡去，便自己拉开厨柜找吃的。找到撮冷莜面两颗冷山药碗冷盐汤，也不管三七二十，就三抓两拨地吃了。吃完睡了觉起来，就感到เ头痛恶心身子沉。老婆忙带他去找邻村的位远近闻名的老中医看病。老中ณ医采用针灸疗法，宝器很快就感到轻松了。老中医交待：“明后天的同时候再来。”第二天，宝器独自来找老中医，经过番针ฤ灸，更觉舒坦。第三天去了，待老中医把最后根针拔出，宝器突然“妈呀”声，双手抱肚倒在炕上。在炕上蜷了会儿，舒展开来，感觉没什么事儿了，便兴冲冲地回到家。谁知回家坐了会儿，突感心慌腹痛起来。老婆慌做团，急打发大儿去请那位中医。然而等中医赶来，宝器已断ษ了气，享年36๔岁。见他已死，其老婆和姐姐们跟老中医算帐，逼着老中医赔了些钱。事后人们问老中医：“宝器怎么会死呢？”老中医锁眉摇头：“我也搞不清，大概是命尽了吧。”
宝器死时不仅撇下个年仅三十四岁的小脚老婆，还撇下两ä个未成年子。大儿十六岁，叫杜强；二儿十二岁，叫杜毅。为此其七位姐姐凑钱将其住房赎回，并周济其老婆孩子凑合度日。父亲死后，杜强有两恨。恨大烟。好好的个人旦抽上大烟，就会变得那么自私。二恨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们。他父亲当年如果身边有个有良心的管家，绝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他开始不相信任何人，本来有的同情心也就此泯灭。如今他的脑แ子里只有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因此开始变得异常冷酷。而且，他是享受过荣华富贵的人，如今却落得贫如洗，因此也变得不太那ว么珍惜生命，跟人争斗起来全是拼命的架式。就在这种心境下，他开始领着弟弟重振家业。上兴地带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靠天吃饭，年很少能ม接到些河水。只有等到山里发大水，上游的人用不了，才能接住些。而山沟里发出的洪水很肥，含有丰富的土壤和有机肥。被这洪水淤过的地，能ม下子从荒滩变成良田。因此洪水下来，人们就没命地去抢。杜强领家以后，每遇洪水下来，就挥锹去争，为此还创下套鬼见愁的锹术。结果四年后就拥有了四十亩良田和二十亩薄地，同时落下个绰号——判官。看着杜强长大，家里又有了些积蓄，杜母开始托人为杜强说媳妇。可连说了七八位，杜强这个也不要，那个ฐ也不娶。最后他反倒先火了，斥ม责媒人：“你们怎么尽给我说些丑八怪？”媒人就说：“吆！象你这孤儿寡母的小富农，还想找个什么เ样的？”杜强就说：“象这样的以后就别ี说了。”从此说媒的也就日渐廖落。就在连续半年没有媒人登门的时候，又来了位平时不做媒的媒人，说的是邻๑村大地主牛草宽的小女牛娟儿。牛娟儿还捎书封，要杜强向其父下聘礼求婚。杜强看了牛娟儿娟秀的手书，心花怒放。他是见过牛娟儿的。
年前的个夏天，日近西山，橙色的阳光映照着充满生机的田野。穿着还算整洁的杜强正和帮小伙在路旁放牧着自家的耕牛，就见位妆扮入时的闺女领着男女由北而来。小伙子们都定睛来瞧，由á远先看到的是圆圆的额头下如星的眼和可人的脸；及至近前，但见其鼻似悬胆，透着灵气；口如花瓣，含着笑意；目似碧波，泛着春光；面如熟ງ桃，漾着活力；身姿ู婀娜，蕴着生机。见这么เ多人象看戏样看自己，姑娘蹙眉往路边瞥了下，就见人身高背直，额高眼大，唇红脸润，不仅威风凛凛，而且秀气浓浓。姑娘于是冲他嫣然笑，低下头往前走了。走了截儿，问随行妇人：“那个ฐ高个子是谁？”妇人：“那就是鬼见愁的判官杜强。”姑娘：“我还以为他长得啮牙咧嘴的呢？”再看杜强见姑娘走远，急问左ุ右：“此人是谁？”答曰：“牛草宽的小女牛娟儿。”杜强听，心凉了半。
杜强不奢望把牛娟儿娶回来，因为牛草宽是位出名的势利眼，而自己要挣到เ与人家门当户对的份儿，起码也得十年。十年过后，即使自己不娶，人家也早嫁了。所以他在婚姻上推三阻四，倒不是在等牛娟儿，只是想找个差不多的。如今他接到牛娟儿的美意，自然喜出望外，不日打点聘礼，到牛草宽门上求婚。牛草宽说：“牛娟儿已经名花有主了，许的是县长的二公子。”听了此话，杜强先是心底凉，接着勃然大怒：“那你为啥还要托人给我说媒？”牛草宽也是愣：“我啥时候托人给你说亲了？”杜强下被噎住，心想：“是呀！牛草宽啥时候托人给我说亲了？”想至此，也不便把牛娟儿托媒的事说出来，只好羞羞答答地带了聘礼往回走。刚走几步，就见牛娟儿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说：“是我托人叫杜强来下聘礼ึ的。”牛草宽又是愣，继而把扶手拍：“你！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下？”牛娟儿自觉理亏，便撒娇道：“现在商量也不迟嘛！”牛草宽：“你！嘿”正要说什么，见杜强还在边儿站着，便说：“强子，你先回去，容我考虑考虑。”
打发走杜强，牛草宽跟小女讲了大堆的道理，什么你们娃娃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只顾看着顺眼，过了门儿后悔都来不及；杜强的性子烈，还不把你就菜吃了？等等等等。等老父说了半天，说得没词了，牛娟儿开言：“爹，您的心意我明白，您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我也不是专看长相的傻丫头。我先给您背首诗：‘诗家清景在新า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上林花似锦，满城尽是看花人。’看人要往远处看，要从他的成事前看到成事后。不要等人家成了事再去攀扯，那多不光彩？我看杜强不是没出息的主儿，何况他现在也能养起大家子。我喜欢的正是他那出息劲儿。你若把那小白脸找来，我还看不上呢？再说杜强的性子，凶点怕什么？那西楚霸王凶不凶？对虞姬怎么样？那ว朱元章毒不毒？对马氏怎么样？所以你若真为ฦ我好，就把我许给杜强。”牛草宽：“有现成的宝贝不要，要那ว可能的！后路是黑的，谁敢保证他日后就能发达？就算他日后能发达，那得等到เ啥时候？人不风流枉少年。等老了才发达，吃也吃不动了，逛也逛不动了，不遗憾？”牛娟儿：“你让我找的是县长的儿子，不是县长。县长的儿子能不能保住县长的江山？杜强的本事我见了，他的却没见。人从苦到甜是天天高兴，从甜到เ苦却是天天不高兴。你是要我天天高兴，还是天天不高兴？再说，从无到有方显英雄本色。接现成的，搞得再好也算不得本事。”此话无意中伤着了牛草宽。牛草宽当初就从父亲那里接过笔丰厚的产业，如今只是把这笔产业翻了番而已。因此他听了女儿的话，有些不悦，说：“你！唉”因是自己的女儿，他也没办法,ไ只得接着说：“女娃子家逞什么เ英雄？英雄自古多磨难，因为没有磨难就没有英雄，正如没有疑难杂症就没有良医样。”牛娟儿：“我们女子就不能享受点成就感，就只能在男人的臂膀下窝藏辈子？”牛草宽：“这是你们孩子家的想法，正经遇上麻烦，后悔都来不及。‘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不经历风雨，以为那ว风雨比明媚的阳光还要美丽。你现在不理解我没关系，将来总有天会理解的。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我宁愿现在遭受你的咒骂。”牛娟儿：“人的口味是多色调的，甜食吃多了，需要吃点咸的；安逸惯了，还需要点冒险作补充。只有酸甜苦辣都尝过，才是完整的人生。”
父说父有理，儿说儿有理，父女俩终未争出个子丑寅卯来，最后还得硬来。只见牛娟儿说：“我意已决，非他不嫁。”牛草宽：“我心已定，决不给他。”牛娟儿：“不管你同不同意，到时候我就过去，除非你圈我辈子。”牛草宽：“你要嫁他，我就没你这个女儿。”牛娟儿：“我这女儿，你承认也是你的，不承认也是你的，这是由血缘关系和你对我的二十年养育之ใ恩决定的，不会因我嫁了谁而改变。”牛草宽被搞得啼笑皆非，但就是不同意。牛娟儿便托人给杜强捎信，要杜强到某天只管大吹大擂来娶。到เ娶的那天，牛草宽没给牛娟儿准备点嫁妆。谁知牛娟儿自己准备了份，像模像样地上了轿。说归说，闹归闹。牛娟儿既已成了杜强的人，牛草宽毕竟疼爱小女，便补办了份倍加丰厚的嫁妆送过去，深怕小女受气。其实牛草宽也很喜欢杜强，只是不想让他做自己的女婿。因为自己的奶奶当年随爷爷创业，就没享几天福。
把牛娟儿娶回来，杜强就下了两个决心：第，绝不依赖牛草宽发家致富；第二，绝不让牛娟儿受苦。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杜强虽与岳父家保持着亲密的来往，却从未向岳父大人张嘴借要过什么。再者，杜强不论干什么เ事，从不要牛娟儿帮忙，让牛娟儿爱干啥干点啥。而牛娟儿呢，也不喜欢闲着，主动操持着家里家外。就这样夫妻俩恩恩爱爱地生活了二十年，和杜毅两口就共同累下800亩良田300亩薄地和成群的骡马牛。这年入冬的时候，杜家的庄户收割碾打完毕，牛娟儿便急忙收拾着回娘家。这几天她不知怎地特想回娘家，只是因为家里忙，才硬撑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