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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忠君爱国(1 / 1)
总起来说,说慕容垂父子如同龙虎,长得也不是很出众,一旦有机会,必无法控制ๆ,不如尽早除去他们。食五百采邑,秦国的文武百官全部站着列ต队欢迎他,鼓乐队奏起欢快的乐曲下秦主上前相迎,他仿佛是为秦主的气度给征服了。秦主博学,有很多开阔的想法,又不太注重仪表,秦主热情的与他握手。慕容垂身高比秦主还矮些,不是能够驯服驾驭,不就是面皮白些吗?几个少年可是一个赛一个ฐ的好看,不论是漂亮的脸还是结实挺拔的身材都让秦主好生赞叹。尤其是听说其中有一个还是慕容恪的儿子,从小时候他在容貌上就æ,道出对他父亲的仰慕。

爱臣王猛进,秦主ว对这次会面很满意。封慕容垂为冠军将军、宾都侯,

慕容,慕容恪之子慕容楷为积弩将军。

黄内侍像以前伺候燕王时一样没有行礼,稍微俯下上身说:“老臣即将出宫,来问问,小王子怎么办?”燕王已๐经站起来,不知是假装不知还是真不知道的问,“黄内侍要走了吗?”他已走过来意味深长的耍弄亲情,“小弟弟,你怎么没去新家呀?”永和平日见二哥哥严å肃,就躲到黄内侍身后,抱着他的腿固执的说出请求,“我要父王!我要母亲。”

承乾殿里坐着新燕王,带着高高的远游冠,穿着绿袍,他从未在衣着仪态上失礼过,黄内侍进来时,正露出白色优雅的靴尖儿。宫人越位来求燕王收留的很多,他一贯冷冷的问,“有事吗?”他看到เ了后面的永和,瘦了很多,差点认不出来。

世子的危难暂时得到解决,他还有些惊恐未定,这时是可以放松的时候。他换了常服,与心腹骑马出宫,世子的散心路线多少年来就是那一条,到龙山下,再策马回来,世子此时不喜欢嘈杂,愿意听听鸟叫山鸣。心腹们依照老习๤惯,在山脚下驻足,等待需要独立空间的世子,世子不担心会被打扰,因为心腹很懂事。他绕进山上的紫红林,那是一片墓场,很多出不钱๥的穷苦人,和被家族๣丢弃的女人葬在这,我们的世子不害怕的避开,反而迂回的来到这里。

王后贤良淑德,是燕境所有女子的典范。她的家人握有重权,燕王算是见识到了,他接受邀请,只带着黄内侍一个来。王后脸上带笑,燕王暖意绵绵,问候多日不见的王后。王后看出他的畏惧,乘胜追击,提出要立婕妤的事。“这自然是好的。”燕王回答,他有些有气无力,觉得欠了不该欠的情。侍婢们麻利的摆饭,王后引燕王入座,亲自祝酒,燕王觉得对手太强大了,想要及早退场,“臣妾献仪了,这鹿肉可是世子刚打下的,送了过来,自己้都没舍得吃,殿下尝尝。”燕王不太敢吃。王后笑吟吟的劝,“世子越出息了,前几个月还吵着要出兵呢?”

酒主人默默的捡起已滚落很远的粗碗,自从挑起话头后第一次说话,“你们都说那个慕容翰能ม喝,我非要亲眼看看,古力老爹在我这儿喝的酒几年加起来少说也有两车,是我这里最大的客人,要是你们说的那个慕容翰真能喝的话,怎么没见他来我这儿买຀酒?”一个壮年汉子答复他“老爹,你不知道,慕容翰什么酒都能ม喝,随走随喝,再烈的都不在乎,喝醉了,就随便找地方一趟,有时候窝在山脚的背风沟里唱歌,部落里的人都知道。”

“喝醉了以后喝的酒不算数的话,古力现在也喝醉了,他以后喝的都不算。”说话的更像是古力老爹的酒友的反驳者。古力老爹气愤地回答“谁说我醉了?”他摇晃的站起来,“我没醉。”他劈开的双腿没站稳,一直脚滑开来,沉重的身体跌倒在地,扇起地上铺着的茅草,引起一阵哄笑,迷醉的长眼徒然的摸索翻在地上的大碗,还嘟囔着“我没喝醉,没喝醉,没醉。”又是一阵笑。

这时几个ฐ黑乎乎的汉子从后赶上来,抢夺难民的行李。难民被迫交出包袱,还有干粮,有几个年轻人与他们搏斗起来。那些强盗心狠手辣,舞着刀见人就砍。他们大多是逃兵,从最卑鄙的变为ฦ最凶恶的,视人命如草芥。年轻的儿子把包袱藏到车上老夫人底下、怀里,鼓鼓的像怀了孩子。杨俊仗着有些功夫与几个ฐ纠缠起来,一直打到不远处的树林边,一个贼人溜掉了,其他贼人也依靠地形逃走,他又赶回去吓走几个同伙。东西被抢去很多,老夫人抱着一个筐子压在地下,那情形有些可笑,可是大家都笑不出来,太可怕了。李素馨一直都紧紧抱着两ä个孩子不撒手。在危难之中,同属一类的人侍强陵弱、趁火打劫,不是久在平和的环境中ณ的人可以理解的。两个孩子在惊吓中忘了哭,与李妈妈搀扶起老夫人,不敢停留แ,拉扯着继续前进。

冀州有战事很快得到众多口舌的确认,一家人失望之余只能跟随大队伍继续往前走,人多势众的道理谁都懂,分散开来就更容易成为ฦ劫匪的目标。难民是向东走的,因为都知道秦军从西面来。真正见过秦军的基本没有,只是有秦国追兵的事好像每个人都很确认,所以不敢停,沿途经过的郡县也有逃走的人,但大多数都选择不动,他们没有被困邺城的亲身经历,对危险预见的少些,都用疑惑的大眼瞅着流动的人群,挺不住的也收拾一下跟着队伍跑路。

这样走了一个来月,踏过魏县、阳平、清河,有离开队伍走散的,也有新加入的,一家人拿不定主意什么เ时候什么地方แ该停下来,好在有从起初就认识后来相熟的几家人一直在一块儿。慢慢的有人驻足了,他们觉得已经逃得足够远,可以躲避灾祸了。队伍开始分流,只要有人起头,他们就很愿意结束流亡生活,因为保命虽然重要,但是一直没有遇到传说中的秦兵,也就不那么เ害怕了。最后的一支也๣停下来,他们是末尾的难民。

永和一家停的比较晚,认为沿途很多留แ人的地方แ都不太适合,他们在祝阿郡的一所坞壁留下来。这个叫做马坞的坞壁想必是马氏宗族据险自,其实早就没有原来的样子。燕国平定他们时破坏了一些战略工事,也换了一些宗主。战乱频繁,宗主们本着救人同意收留他们,当然得是汉人。个个灰头土脸的难民只要能进堡,别ี说是姓马,姓猪姓狗都乐意。老夫人早就交待过,自己姓高,儿子姓杨,至于另一个面皮稍白的儿子文弱的很,除了比较高外,没有其他胡人的特征,两个孩子有十四、五岁(其实只有十一、二岁),样子特别招人喜欢,还拿着一路上防身用的枝条。族长认为ฦ他们完全附和汉人的特征,允许他们留下来。身强力壮的杨俊还参加了守卫队,保护坞壁。

永和以前听四哥说起过坞壁,那是汉人为ฦ自救和抵御胡人掠夺,占据山中ณ险要,周围修筑工事,据险自守建立的小堡垒,与外界基本隔绝,一般由大宗族领ๆ导,内部多是同宗同姓,是血缘和地域成分混合的结果。宗长负责里面的一切,下设简单的机构,堡内有自己的武装,也有人组织生产。坞壁多了,联合起来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早年的张平占据并州ะ,坞壁三百多,胡汉十余万众,大有占山为王的气焰。他们一路东行,来到的很可能就是山东一带的坞壁,都是汉人的宗室,这个ฐ马坞比较小,不受重视,在其他坞壁投降时也得到皇上的招安。从坞主变成宗主,依旧ງ过自己้的日子,自给自足,不跟外界ศ联系。

进堡来难民才吃上一顿饱饭,老夫人决定就在这里安家。宗主ว为难民安排了住房,都是依山而建的粗陋房屋。杨家背靠着一截土山墙,前面用毛竹、树枝搭成棚子,几根毛糙的木柱子被包上。只要家里有女人,就有家。几日下来,他们有了一个宽敞明亮、干净利ำ落的住所。没有床,就在铺上干草、席子的地上睡,再用木板制成长案,他们就有了饭桌,像汉人那样席地而坐,同样是木制的碗筷茶壶崭新,老夫人倚在门框作起草鞋。一切都是干净、自然的,他们好像生来就在这里一样。

其实冒名顶替的不少,但是都是本着投靠坞主救命的心情,对坞堡也不会有什么เ坏处,所以都很规矩,自然也就把坞主喉间的狠话给堵回去。他们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一直到เ战争结束。为保护汉人建立的坞壁如今偶尔也会容纳胡人,在他们也无家可归的时候。

二、江湖笑

从前有位糊涂英雄甲,他有两位杰出的将领,一位叫做季布๧,一位称为丁固,他还有与之争天下的另一路对手英雄乙。季布很出色,在与英雄乙交战时,都能占到上风,几次险些把对方置于死地。丁固也很棒,他在一次战斗中将英雄乙逼上绝路,完全可以把他杀死。但是英雄乙๗说了,我们都是才能出众的人,为何要互相残杀呢?丁固听了很开心,他觉得英雄乙的确有见识,比糊涂ิ英雄甲强多了,所以就放他英雄乙了。

经过很多年的努力,英雄乙逐渐消灭糊涂英雄甲â的全部势力,夺得天下,这时他想起早年多次把自己陷于险境的季布๧。季布逃走了,英雄乙๗不甘心,出大价钱悬赏捉拿他,很快季布就被带到英雄乙面前。英雄乙为ฦ了泄愤要杀掉他,但是听了左右之人的劝说,不但没杀,还赦免了他的前罪,任命他为郎中ณ。丁固这时也๣出现了,他来求见最后的英雄,希望英雄乙念在当年受的救命之恩份上重用他。但是英雄乙๗又说了,你作为甲的下属而不忠,你就是那个ฐ让他失败的人。就下令把他斩ล,并警示自己的臣下,做人的下属千万不要学丁固的样子。最后糊涂英雄甲大概ฐ是叫做项羽。

秦国的作战方แ略还算文明,对广大黎民百姓的伤害不算大,以最快的度攻陷都、俘虏皇帝,其他的郡ຉ县、城池也就好办了。大多数直接投降,到邺城去报个到เ,顺便听候处理。秦主对待燕国官吏的政策很宽容,保留原职的很多,也派出一些外来的将领ๆ接管较重要的城池,如蓟城就由新任命的幽州刺史郭庆将军负责。

国主把邺城托付给王景略,他作为关东最有权势的爵爷,可以像在自己的封地一样处理各郡县的事务和官员,国主完全相信他。他同时掌管着原属燕国的关东六州,像所有战后抚恤一样,他刚开始也会作精选官吏、劝课农桑、减轻赋税之类的工作。虽然事务繁忙,但是有很多办事的幕僚帮忙,也能ม凑合着办的不错。民众欢迎的呼声不小,他们受燕国严苛的法律、赋税欺负太久了。今天景略要在自己的府邸(原燕国太傅府)宴请下属幕僚,答谢他们的辛劳。

宴会的气氛很热烈,没有国君和爱场面的大臣参与,与会者便很轻松。席间也不知谁提起景略从燕国监里提上来的梁琛,(他现在任景略的主簿,兼记室督)众人便开始讨论起早先燕国出使过长安的几位使者。前๩辈李凤,不在景略๓与幕僚的欣赏之列。那么其他三人呢?请爵爷明断。

爵爷向来有酒德,适量而止,绝不会生酒后胡言乱语的事,此刻春风满面、一一点评,“三个ฐ人又各不一样,人心不同。梁琛到了长安,专门美化自己的朝廷;乐่嵩是去借兵,只说桓温的兵力有多么强盛,讲授唇亡齿寒的道理;而郝晷还能说些国家的弊端,多少能ม透漏点儿情报。”

参军冯诞听爵爷那么เ说,认为不是真心话,就开玩笑的穷根揭底,“这三个ฐ人现在都是秦国的国臣,敢问明公,您在任用臣下时,会先考虑谁呢?”

“郝晷能洞察微妙的征兆,当优先考虑。”

是吗?冯诞在心里笑笑,觉得明公就是不爱说实话,知道明公心里高兴,不会介意开点小玩笑,就故意装傻说,“可是这不是就奖赏丁固而诛杀季布๧了吗?”

然而季布没有死,梁琛为他尽忠的燕国所不容,投入大狱,还是被秦国所救才得以生,秦主任命他为中书๰著作郎,那还是他初ม次入燕朝为官时的官职。王爵爷特意向国主请求留他在自己的身边,不正说明对他的赞赏吗?

景略难得听到这么有趣的回答,分外高兴,甚至放开禁忌,大笑起来。是啊,以他现在的地位看,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战战兢兢,时刻警惕了吧?

景略举ะ荐过不少原燕国的朝臣,皇甫真、申绍等人都是难得的好臣子,他们大数跟随国主ว入关。(实在不领ๆ情的高泰除外)景略不太能相信一个ฐ拥有如此之多好臣下的国家就因为太后一个女人、太傅慕容评的执掌就亡国了,这正说明臣的重要,朝内优秀的臣子一定要占据高位才行,要不然像申绍、高泰、梁琛等人那ว样,空有一番๘报国的心愿有什么用,报国无຀门,有才之士得不到เ重用。

景略刚ธ才赞赏郝晷也不仅是因为ฦ他是自己的老友,就故意偏袒,任忠去奸的道理他如何不懂,但是国之ใ将亡,忠臣还要誓死维护奄奄一息的朝廷,到底是忠贞的名声重要还是真正为人民考虑把国家交给强的管理者更好呢?他虽不是隶属于哪个弱势的国家,但是在心底里却常常把自己当作是弱国之臣思索ิ里面的玄机。他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不管他为ฦ秦国建立多少功勋,居于何种高位,在评断时他总把自己当作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分离与国家,可能真的是因为他是个汉人,所以总误以为南方的晋国是自己的国家。而且这样想,就可以为自己้在氐人建立的国家里任职而对抗汉人的晋国找些借口。

丁固和季布以后还会源源不断的出现,是诛杀还是奖赏?还是有人会作出不同的选择,当然更多的人会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继续讨论。

酒初下肚腹,可能会促动血液循环,感受到一股热力,但是它总归是凉的,还要拿身体原有的热量去温暖它。邺城的景色如故,没有因为改换主子便要死要活、以痛苦装ณ点面庞,挂在天上实行正义แ的太阳很欣慰,出赞许的目光。

三、密封的堡垒

坞堡的创始人可能是老子大公国的实验者或崇拜者,住在里面完全听不到外面的消息,因为ฦ那些不在人们讨论的范围之列。天大地大跟里面的人都没有关系,他们只要作好工作,有屋住、有饭吃、有衣穿即可。宗主是他们生活的管理人,也包括主宰他们的政治生活。

杨家(永和的新姓)虽然逃到这里安家落户,日子过的不坏,但一直很担心邺城和龙城的最终结局,后来一下子听说秦国已经占领了燕都,燕国皇帝投降,各地的郡ຉ县长官也跟着投降。几个大宗主也以不同的形式做点儿显示ิ投靠诚意的现实事儿,新主ว子照旧安抚他们,顺带关心里面的民众。杨家开始悄悄打听邺城的消息,有些难民来的晚些,他们只知道新皇帝大赦天下,没怎么杀人,具体怎么样也不知道。坞堡消息太闭塞,杨俊劝老夫人不要着急,一旦自己不用保卫,便出去打听消息。

半年多过去了,杨家和其他邻居没有什么เ不同,还不是种地、织布、编草鞋。老夫人是家里的精神支柱,她坚强勇敢的指挥家里人翻地、种粮、挖草根、吃野菜,还在自家院里掘了一口井,没有表现出一点对贫困的畏惧和富贵的不舍。大家在从没住过的茅草屋里作其他平民也在做的活计,就像是在以前家里的后院盖了所茅舍,集体搬来住一样。

细心的人注意到出外办事的永远是杨俊和李素馨,他们是老夫人的好儿女。杨俊忙东忙西,李素馨顾ุ家,也时常拿草鞋去换点盐,一家人虽然过得清苦,老夫人还是暗地里感谢佛爷让一家人平平安安。永和反而惭愧,他教两个侄子功课,做起老师๲来,很多时候会带着孩子们给李妈妈帮忙,压水、翻地。好在强盗不喜欢书,哥哥和自己的大部分书得以保存下来,像老夫人的宝贝箱子一样。

他就这样读着书๰,教着书,喝着自己从井里挖出来的水,吃着家人亲手做得粗糙食物,真正做了回贫民。封闭的环境和辛苦的工作不允许他多想亡国之痛,他暂时失忆。在彻底与世隔绝的这段时期,他依靠藏书过生活,像是被投入到เ有书的监狱,只要跟书过日子就好,直到有一天他在哥哥的一本兵书上现了这样附注的一段文字:

用武力战胜敌人怎么比得上用德行让他投降,这样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都保存下来,没有流血、没有牺牲,可以少去多少父母妻儿的痛苦。

他觉得这段话说的不止是军事,是哥哥把自己和军士等同,只要是个人,就会有关心他们的亲人,无论贵贱,哥哥都一视同仁,这同族里其他的贵族๣观念不同,他们强调,贵族๣跟其他人的不同,他们的权利、修养和特殊的责任。可笑的是他们固执的让自己身居高位,被阴谋、忌恨、战争所杀,杀他们的可能是敌人,更多的是自己的亲族党羽。他们宁愿被冷漠、不信任、猜忌所杀,也๣不愿触及近在咫尺的亲情。相比他们四哥实在是太伟大了。

他想起四嫂,他心目中的最完美女性,为了这份感情,他已๐经决定不娶,他到了成亲的年龄,能听懂别人在这方面的暗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ม打动他的心。自己้可能跟四哥一样,在感情上是个ฐ死心眼儿,看到一个就否认了全世界。

他还是把亡国看作内部矛盾的结果,不管敌人有多强大,先是国家内部ຖ出了问题,掌管国家的人出了问题,慕容家的宗室出了问题,他没有别的解释,也不能原谅不顾大局、只知道争权夺利置国家于不幸的人。这也难怪,开阔的思路需要的不止是有形的泥土,还要有无形的阳光和空气,二十几年的贵族生活已经使他形成思维定式,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战乱,他可能会永远被束缚在温室里而不自知,还以为其他人也跟他一样经不起风吹雨打呢?

又过去大半年,外围好像都平静下来,宗主缩减了守城的人手,杨俊趁机向宗主说要出城寻亲。好多人都有这个愿望,宗主ว是完全理解的,不仅不会阻拦他们,还分出一部分存粮,好歹路上饿不着。一家人商量以后,决定让杨俊到邺城走一趟,打探宗亲们消息,顺便打听有没有楷儿的动向。

四、一曲双簧

慕容垂入秦有一段时日,朝中ณ还是对他有很深的芥蒂。除了联络旧部外,他在新า朝的进展甚微,就是原本燕国的臣子也还没有快到摆脱尴尬,跟他重修友谊的地步。爱出主意的儿子也没了,几个孩子都不成器,心里难受,又重新修起遗忘多时的将军谱。开卷如见人,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一个ฐ打开局面的主意。

一乘๖牛车送到姚校尉的府上,车上的大人抱着一件物件下车,像是个ฐ画筒。门卫猜想来者肯定是个文官儿,来给家大人献礼ึ,心里嘲๦笑他的不懂事,家大人可是武将。跑下来,问好来路,好去通报。“宾都侯求见姚大人。”来人很礼貌,宾都侯是谁?๣门丁不知道,秦主ว宽仁厚德,分封的侯爷不下数万,就照直报吧。一层层报给管家、侍卫,最后老爷亲自出来了。

“侯爷大驾光临,弊府蓬荜生辉。”姚大人笑吟吟的拱手,尊敬而又疏远的迎接贵客。慕容垂随着语境客气一阵。主人、客人同步入府,因为谁都不肯走到前面。门丁见到主ว人如此大费周章,识趣的暗暗记下这位大人的长相。

先饮茶,两ä名武将先习了名士清淡的礼。(其实他们对秦国上层刚时兴的茶叶都不太喜欢,只是不想在生活品质上落伍)客人先说,“大人为国奔忙,听闻大人及京,特来拜会。”姚苌的瘦长脸຀被打量一阵,来客对他的高门脸有些失望。

此时一双小瞳仁里映出的小人儿也没让姚大人满意,"ิ侯爷蒙受圣恩,得到宠遇,才是福泽。"

一时无话,姚大人对慕容垂的拜会感到เ费解。而来客正端坐在府里刚刚制备的高脚๐凳上若无其事的啜茶,不慌不忙。姚大人效仿他的镇定,沉下心神,准备迎战,“侯爷的声名如雷贯耳,早想一见,只是军务缠身,没有早ຉ日拜会。”

主ว人继续客气,客人也接着演戏,“姚â大人才是国之栋梁,常年在外担任要务,今日຅难得一见真是幸会。”姚苌没想到此人比自己้还虚。眼看平日里练习的婉语快要用尽,又不甘心轻易认输。

慕容垂是志在必得,他递上画筒,“初次见面,送上薄礼ึ,聊表存心。”

姚â苌也知道无功不受禄,况且慕容垂在朝中的人缘那么臭,一个劲儿的推辞。“侯爷客气,您能来府已经是子茂莫大的福气,怎么เ还敢授受您的厚礼呢?”

“大人莫推辞,何不先一览,再决定收还是不收。”主动打开,取出画轴,交到เ姚苌手中ณ。

画轴徐徐打开,从底至上,跳出一个骑白马的大将。“这,这是——”姚â苌惊叫失态,慕容垂收到เ了想要的效果。

他确认道,“正是令兄姚襄将军的画像。”再抽时,已经被姚苌握紧了。他全然不顾ุ文人墨客的修养,趴在上面就近观看。慕容垂见他入神๰,善解人意的在一旁解读,“这是当年襄国一役时专为ฦ令兄所画,鄙人珍藏数十年,仰慕他的人品、气度。”

他长叹一声,“唉!”把姚â苌从失态中拖出来,“不想豪士竟遭屠戮,一代英雄就此陨落。”英雄之弟已๐伤情的留下一行老泪。

慕容垂礼貌的等他恢复常态,就听他说,“既ຂ然此画是侯爷心爱之物,子茂怎么能ม收受呢?”虽如此说话,音里却是软了,而且手也๣是紧ู握着。慕容垂会意,“我收藏此画就是因为仰慕豪杰的气象,今日得见豪杰的家人,理当恭送奉还。大人不必再推辞。”姚苌只得收下,“以解终日怀思之苦。”态度上亲热了很多。

“家兄遇害以来,虽然圣主以上公之ใ礼安葬,我兄弟终日思念,多谢侯爷的厚礼,我兄弟当叩谢恩。”说罢就要行空手礼。慕容垂拦下他,主ว人眼里都是泪水,抓住他的手,悲不自盛。慕容垂也๣挤下几滴来陪哭。又坐下,两人又是各自奉承夸耀,对方才是蒙圣主隆恩,是“大英雄”,直至彻底放弃悲泣之色。

“侯爷,秦主对您的恩宠无຀以复加,百官都望尘莫及。”

慕容垂谢过,又摆出一副愁容,“只可惜我兄弟刚至新朝,多遭议论。奸佞之臣向秦主屡进谗言,诋毁我们臣服的衷心。”姚苌没想到他这么坦白,心里反而因赢得了比赛高兴不起来,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侯爷不必过虑,我兄弟刚至秦国时也是一样,还好经过这许多年,让秦主和同僚们看到忠心,也就自然无຀碍。侯爷只要在等一段时间,谣言不攻自破,再加上圣上的恩宠,侯爷必能ม深得民心。”这是劝慰话,慕容垂还是叹气。他不比来时高兴多少,对方也是唱戏的一把老手。

两人道别,大人还是照原路送回侯爷,亲自看他上车才回府。奇怪的是身在两ä地的两个人都呈现出相似的一种表情,是恶心,为ฦ别人,更为自己้。慕容垂恶心一阵的战果是姚â苌率领几个兄弟子女回访宾都侯,当然目前๩还没有做儿女亲家的打算。

秦国的长安很好客,跟国主ว一样,住进不少民族๣、地方แ的人,他们交流的方式可能有所不同,但也都在维持旧交的同时找到新朋友,结成新友谊,在尽为ฦ人臣子的义务时也不忘缅怀故土。

五、大治

秦国境内的八大州,除秦、雍两州ะ外,其余都在“关东侯”王景略的管制下。但王景略是懂事的臣子,要不然就不会得到国主ว相当的信任了。他精心照顾ุ六州事务一年多,呕心沥血经营出一份好产业,就要退位让贤。六州ะ的政治、经济生活上了轨道,找人来接替不是难事,而景略๓只要担任一个州ะ的刺史就满足了。

他的忠心被适当的表达出来,国主完全体会,但还是拒绝了他,找一个ฐ合适的人很难,还是让景略再接着辛苦一段时期吧。景略是在建元七年年底上疏要求除去重任的,(并不是不再服务,只是希望官职小一点儿,免得遭人忌恨)国主寻找人选花了半年多的时间,建元八年八月,景略才再次踏上长安的土地,接替他的是国主ว的御弟阳平公苻融。

国主不赞成他上疏上自谦的内容,反而认为这么เ可靠的臣子难得,非要把诺大的官位扣在他头上不可,又给他加封督中外诸军事的头衔。在此之前,六月与苻融交班时景略已经是丞相、中书๰监、尚书令、太子太傅、司隶校尉,而且更早ຉ以前的官职和爵位如特进、清河郡侯、车骑大将军、散骑常侍等也保留着。

一人身兼这么เ多官职实属罕见,百官都羡慕不来,汉官心里却默想天王(国主的正式称号)未免胡气太重,瞎封。但是景略不这么认为ฦ,他感到害怕,赶紧上疏推辞,他是这么说的,“丞相的责任重大、太子太傅地位尊贵、尚书令政务繁多、司隶校尉职责严重,还要总领督察军务,上传下达陛下的命令,文武职务集于一身,大小事务都要亲理,就是伊尹、吕望、萧何、邓禹那ว些的贤者都不能做到เ,更何况是不肖的臣呢?”

表章没有获准,前后又递上三四次,结果也是一样,国主就是喜欢他,信任他,怎么能ม同意他如此看轻自己呢?他是这么回复的,“朕正要一统四海,除了你再没有人可以委以重任,你不能推辞宰相,就像朕不能推辞天下一样。”

国主以天下为己้任,景略不能ม拖他的后腿,自此更劳心费力的做牛做马,国主爱护他的呼声也越来越高,都说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占据高位。一个国家内政、军务、外交事务都经由á他的手,不敢有一丝懈怠。有这种机会起码也要留下些好名声才对,所以景略开始寻找适合佩戴在身上的名号。善良太晚了,再怎么补偿也没有用,那就刚正好了;钱财已经多到放不下,不就是清廉吗?平时也是很有个性、主见的人,所以也称得上爱憎分明;提拔重用不得志而有才能的人就是独具慧眼;不管是在管理民众、还是提拔官吏、训练军队、制定法律等方面,还没有他不在行的,这就是多才多艺;总之到了景略这时的年纪,总该想想身后的事,没有比名声来的更重要的了,要不然怎会死那ว么多维持面子的人呢?

国主一步步的引导百官尊敬景略๓,进而称赞自己,他告诉几个ฐ儿子说,(有太子苻宏、长乐公苻丕等)“你们侍奉景略要像侍奉朕一样。”

有这样的英君名臣,秦国想不富强都难,后人把这个时期定义为秦国的鼎盛。虽然它在国土上还没有达到最大,但是国家富裕ษ、人民安乐、军队强盛、战无不克,实现统一天下不是早晚的事吗?国主就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成就秦国大治的景略不这么想,他一边担心着国主的频繁用兵,一边还担心秦主招徕的异族贵臣,在他看来,国主ว对他们的宠幸过分了,已经让老臣下们心内不平,尤其是刚入籍不久的鲜卑人。

不要怪他心眼小,国主的一些做法的确欠考虑。慕容垂的事也๣就罢了,慕容冲竟然跟着他姐姐一同嫁进宫。仰看古今,历朝各国的后宫还没有这种先例。对此景略是不会放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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