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轻易,“我这就去。”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这么多话。”
顾ุ远亭自嘲地想,即便他想要自首,别人大概也会以为他是神经病了。权当意外来处理了,便也打算离开,刚ธ才真是鬼迷心窍了。
林家的人这时候也赶到了,因为是公众场合发生的事故,没有人怀疑这里面有什么不妥,他见这边没什么事了。
顾远亭略一思索便点了头,
那人看了他一眼,如果那个老和尚当真看得懂ฦ前世今生,他也想确认一下阿宁是否真的脱离了危险。他急忙说,这大概是恋爱的第一步。
肖振华的女朋友袁静蕾也是他们一个班的,显然跟殷宁也认识,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我听辅导员说你把下学期勤工俭学的岗位给辞了,没什么事吧?如果真的有事一定跟我们说啊,都是一个班的不要客气。”
莫晨曦是本能地就会在别人面前刷低的殷宁好感度,大概这时候想起自己低调做人的决心了,才嘿嘿一笑,掩饰道,“这不是怕你忙么,说起来前段时间你忙的都不见人影,班长大人给你请的假,也不跟我们说什么事,我们都担心死了。”
他一定不能让这个贫困生这样嚣张下去。
莫晨曦因此格外关注殷宁,又因为ฦ期末的时候宿舍里的四个ฐ人经常一起行动,殷宁出去接电话的时候王宏顺拉不下脸去偷听,莫晨曦却没有这个忌讳,偷偷尾随其后听到他压低的温柔的声音,心念一动突然觉得有办法了。
殷宁并不想搭理她,带着顾远亭从她的身边走过。
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而就在这有限的次数里,殷家琪总喜欢给他这个半亲弟弟找点麻烦。但只要被父亲逮到,他会毫无原则地偏向殷宁而惩罚殷家琪,即便他一直还跟她的母亲在一起。
“好像是去朋友家住了,肖振华说给他发短信了。”莫晨曦说的是实话,都在同一个屋檐下,他知道谎言是很容易被拆穿的。但就是这样的答案,让王宏顺又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这果然吸引到王宏顺的注意力,“他是外地人,晚上怎么不回来?”
王宏顺知道自己这个室友长得很好看,但也仅仅是长得好看而已,却没想到一个ฐ人沾了酒精会这样诱人。
殷宁抬起头时,那张脸是王宏顺生平所没有见过的绝色。少年脸色绯红而眼神明亮,没有来得及抹去的水珠沿着他脸颊的轮廓流进衣领ๆ里,滑过隐约可见的锁骨。
“啊,失礼了。”回过神来的顾远亭有些尴尬地说,虽然他重生以后就一直有些欲求不满,但此刻并不是一个ฐ好的时机。
殷宁心头一跳,硬生生往后退了一步,脸颊๐一下子变得通红。
顾远亭微微笑着,说,“有那ว么เ甜吗?”看起来甜的有些过分的样子。
殷宁拿出一颗来剥开糖纸,送进嘴里,然后眯起眼睛,“好甜。”
他当年也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想法和陶园此时的语气几乎一模一样,大概所有的唯物论者都是这番论调吧。他看着陶园,意味深长地说,“这里可是千佛之ใ国,举头三尺有神明,说这些不敬的话会被听到的,以后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顾远亭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
“可是你现在回到了顾家。”殷宁突然开口。关于顾远亭的一切他了解的很清楚,然而越清楚,就越有点不明白他的想法,顾远亭表现得野心勃勃,可是他看起来并不像是那些因为ฦ争夺家产而变得面目狰狞的人。
他这样的考虑自然是为了殷家,只是很可惜他的家族需要的却不是他在这方แ面的能力。顾远亭心中冷笑,语气却更加温和,“我是在我家附近的大学上学,读的也是企业管理,这样会很方แ便回家和在我父亲的公司帮忙。”
而当殷家的专车特意把顾ุ远亭送到顾家老宅门口的时候,顾ุ远亭从车上走下来,微笑着跟车里的人告别,这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然后很快让想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其中就包括顾远帆和他的一对父母。
殷宁想了想,认同了他的想法坐回去,顾ุ远亭也只能在心中苦笑。他可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陶园一愣,她是有点不会跟人打交道,但是却并不傻。她抬头看了看组长,又假装不在意地偷偷打量了一下顾远亭,觉得这个ฐ人或许跟她听到的不一样。
顾远亭便也凑过去在她那行话下面打着字,“是谁告诉你的?”
“你要去哪里玩啊?这么大人了,家里人多事杂,也不知道过来帮帮忙。”其实按照谢兰惠的身份,在老宅里也用不到她做什么,但是不这么说,又怎么显示得出她的重要性呢?
顾远帆却听不下去了,上前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搭着顾远亭的肩膀对谢兰惠说,“妈,你烦不烦啊,难得远亭回来一次,我带他出去玩玩。”
顾远亭在阿宁发怒之前赶紧把女秘书打发出去。
女秘书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指,只见上面只有两个浅浅的牙印。猫太小了,咬合的力气也太小了,根本咬不破。她又低头看了看龇牙咧嘴的小黑猫,果然还是想再摸一摸。
林柯掩口笑起来,“你可真会开玩笑,那是顾总,是他带我来的,我可没那么เ大面子带他来。”
而他身边的小明星却不高兴了。大概是年纪小不懂事,一出道就被捧的不知天高地厚,她看了看年轻英俊的顾ุ远亭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老头子,语气难免就尖酸起来,“那是林姐带来的人?”
只是没想到เ他们这段对话竟然一语成箴,没过多久,顾远亭就接到林樾的电话。
顾远亭刚想回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瞬间涌现出一种明显的危机感。如果他点头称是,阿宁多半会不高兴吧?顾远亭笑了笑,说,“在老太太眼里她的儿子还在上中学,抱孙子什么的还早着呢。”
顾远亭也是想过这一点的,但是阿宁说得清清楚楚他谁的身体也看不上,只有生前自己้的身体才最好,而那是早已烧成灰做了牌不可能复原的,所以在将来一起度过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维持着一人一鬼的状态。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跟众人道别后慢慢走出门去。
老和尚摇摇头,“除非附身。”
阿宁挑了挑眉,说,“好。”
顾远亭急忙摆手,“当然不是,她是我的员工,员工为老板办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又不是没有给她开工资,她那ว是有偿劳动。所以说,你要回报的话还是回报给我比较合适。”
情急之下,顾远亭毅然跨进火海握住阿宁的手腕,而此时地上终于裂出一道大缝,两人就这样堕入其中ณ。
顾远亭心里一痛,却见阿宁转身就走。他急忙追出门去,眼见的不再是度假的岛屿,脚下一片火海,从地底下升起大火正向阿宁所站之ใ处卷来。攒动的火焰直往他身上扑去,少年无措地四处躲闪,却怎么เ躲也躲不开。
这一定是看表演带来的后果,难怪向导告别时的眼神如此微妙,原来看完表演后有那样的环节也是经过细心安排的。来不及泻火,所以做这样诡异的梦了,顾远亭在梦中无言以对。
身边有色彩斑斓ã的鱼群游过,顾远亭穿过它们中间时,某些部ຖ位被鱼身擦到,一些小鱼环绕着他,好奇地啄咬着他的胸口。在水的包裹中身体说不出的敏感,顾远亭猛然察觉到,他竟然因为ฦ鱼的碰触而起了反应。
抬起头看了一会儿,他正打算离开,无意却听见一个细小的声音,“真漂亮啊。”
最近这段时间顾远亭总是在想愿望,可事实上他的人生完满的真的已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了。想到这里顾远亭不由笑了笑,就这样空白着愿望让纸灯升了空。
“你怎么เ那么เ烦,求财啊,求人缘啊,求报复谁啊,都没问题,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求什么เ都可以?”他现在已经不敢违逆小鬼的意思了。
政府官员态度好得不得了,好得就像是顾远亭自掏腰包支援当地的经济建设去了,看得翻译连连咋舌。
事实上,签合同的过程同样顺利ำ。
“就因为我是个中国人?”顾ุ远亭几乎给跪了,他的确不在意价钱,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请所谓的佛牌回去,实在是太扯了。
翻译见他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不免有些为难,踟蹰片刻才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声说,“其实我建议你还是请了吧,这在我们国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
后半段,那座大殿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心中却涌ไ动着一股莫名的熟悉。顾远亭徒步走上前去,前面的山峦原本在开开合合挤碎无尽灵魂,而在顾远亭经过时却像是一座普通的山一样安静地矗立在那里,只有带着血腥味的山风为ฦ他证明着身在地狱最深处。
大殿的外面架着无数铁锅,走过这一路的众生最后被扔进锅里,皮肉骨血与沸腾的岩浆煮在一起。忍受不了的只能ม鲜血淋漓地往上爬,却被铁钩贯穿重新拖回锅里,这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生不能。
小陆跟在他的身后,低声叹息,“我知您慈悲为怀,这种情形总是不忍见的。”
一时间千万年的岁月似从他的眼前流过,无数挣扎的呐喊的愤怒的不甘的灵魂在他的脑海中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顾远亭忽然想起了一切。
他看得到他们的苦难,也看得到自己的不忍。
他终于记起自己้当初ม在佛祖面前的誓言,“众生度尽,方แ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顾远亭穿过大殿,一直来到后山深处。九重地狱之下,是世界最黑暗的所在,周围岩浆翻滚,烈焰焚炙,包裹着无穷无尽尖叫嘶喊的恶鬼冤魂。
他就地打坐,清越的佛音便从这里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所到之处繁花盛开,檀香漫溢,安抚着所有受尽折磨的灵魂。
顾远亭记得前一世因种种机缘他成为ฦ一个还算虔诚的信徒,捐赠寺庙无数。寺庙供奉着诸多法相,在佛祖之下,观音为大慈,为ฦ众生拔除痛苦,地藏为大愿,在地狱最深处超度亡灵。因他所念之人从地府逃离,顾远亭便多上了一炷香。
此刻顾远亭终于记起,他所求之佛,便是他自己。
☆、第77๕章地藏
山中无日月,这一打坐顾远亭便入了定,不计天数,不知时日。
可是整整一界的鬼魂,一一度化起来何时算个ฐ完?千万年来重复着这一过程,不知疲惫不能厌倦,便是顾远亭一如既往的工作。他在度化鬼魂,也在追溯过往,每记起一件事,时光便往前推进一格,直到万年岁月在心中流过,那些人们所造的恶业和每一个受苦受难的灵魂都在记忆中复现。
一时间地府深处佛光大盛,地藏王留在此处的佛法瞬间与顾远亭的身体相融,化身与本体重合,顾远亭终于以他原本的身份站在这里。
他记得地狱不空不成佛的誓言,也记得消弭苦难度化众生的责任,于是哪里有大灾难他就会出现在哪里,即便本尊不离地狱,却也会分出一缕神魂过去。正如幽冥城的那场越狱行动险些毁了半座城,而他在不自知的情况适时出现;又如那场突如其来的海啸,他原本只是一念之ใ差定了那ว个ฐ海岛的行程;还如很久之ใ前,他在地府深处听到一个ฐ鬼魂凄厉的呼喊。即便隔着无数尖叫哀嚎,那ว个少年泣血般的声音和难以用佛法消除的怨念让他心生不忍。
那时心念一动的,是地藏王。
他分出一缕神魂投入轮回,转生为顾ุ远亭,因缘际会下结识了那个鬼魂。顾远亭那么容易就接受了阿宁,即便察觉到小鬼的算计还是义无反顾地全心投入,正是因为他入轮回的使命就是为ฦ了拯救它。
之后顾远亭理所当然地挽回了一切,在少年没来得及遭遇任何苦难的时候重被赋予了新生,不仅包括新า的生命,还包括新า的运势,顾远亭也在最恰当的时候功成身退了。
他想,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地藏王心中依稀记得自己出现在幽冥城的理由或许也有某些执念,他愿意的话可以看到任何一世的任何场景,但他终究没有去看。
他只是默然站起身,转向烈焰翻滚的无间地狱。
得知地藏王归位,各殿阎王纷纷拜访,都被小陆挡在了山门口,理由是不便打扰。他做这件事也做了千万年,自然轻车熟ງ路,就算是小包来了也只能乖乖任他把车开走。
不仅是小包如此,众阎王听罢多半也就散了,然而这一次来的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轮转王。小陆看着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便带着他往后山深处走去。
越往地狱深处走,遇到的便越是些恶鬼冤魂,见了阎王自然要纷纷闪避。再往前走,看到那些匍匐在地跪拜皈依的恶灵,便知道差不多到เ了。
顾远亭刚刚ธ转过身来,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两人。
“小陆,老薛,你们一起过来,是找我有事?”他说得十分客气,大概因为这具身体还是为人的身体,到底多了几分人情味。
小陆之前与他如平常人般相处过一段,大概也适应了几分,轮转王老薛却十分忐忑,上前说道,“的确是有事相商。大人你这具化身已入佛法,原本不再在阴阳簿上登记备案,可是最近我那边新า收了个ฐ人,是大人在阳世的父亲,不知与大人是否还有尘缘未尽,下官不敢随便做主,于是过来请示一下。”
顾远亭顿了顿,那人只是他无数化身中一个化身的父亲,然而毕竟有二十来年的父子情分,他得到的又比付出的多上许多,也算是因果未了了。想到此处,他起身道,“我父亲现在何处,还请轮转王带路。”
第十殿是地府最后一殿,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分善恶,定等级,发往各处投生。顾伯康从第一殿登记后便直接送来这里,因为有着顾远亭父亲的身份,一路被安排得周到极了。此刻๑他正在一间类似于酒店客房的房间里暂时住下,旁边都是与地府有着公务往来的三界ศ官员,顾伯康即便再有阅历面对这样的情形难免也有些忐忑。
当他听到เ敲门声,打开门看见二十岁出头的顾远亭时,一时忍不住激动的情绪不由老泪纵横。他望着顾远亭颤声说,“远亭,你果然是在十年前那场海啸中丧生的么?”
随行的老薛等人已经悄悄退了出去,顾远亭搭上老父亲的肩膀,扶着他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温声说道,“我其实并没有死,但也的确是在那时离开了那个世界。”
顾伯康怔怔看着眼前几乎没有变化的儿子,半晌才说,“这么久了还没有投胎,不会成为孤魂野鬼么?”
看来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该对他科普的都科普差不多了,顾远亭安抚般说道,“爸,我原本就是在这里工作的,所以相貌不会变老,不用投胎也不会成为孤魂野鬼。”
“在这里工作?”顾伯康有些茫然地重复着这句话。
顾远亭点头,想了想又说,“没能在您的膝下尽孝,是我对不住您了。”顾伯康后面几年过得怎样已不必问,他也算是福泽深厚的人,即便因为疾病而算不上长寿,却也没有经受太多的痛苦,走得还算安详,唯一的遗憾就是他唯一的儿子。
死后突然重逢,顾伯康一时也不知自己是什么เ心情,只是喃喃说道,“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那场海啸中死的人并不多,因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总不愿相信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