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粮是五年前失踪的，那是我们埋葬了司马库的第二天晚上，“越这样越要闹，我们就在黑暗中枯坐大家都不说话，都在回忆埋葬司马库的情景』有棺材，我们用苇席把他卷起来，像饼卷大葱一样，卷紧了，外边又捆上了十几道绳子十几个人把这尸首抬到公墓里，我要走了”“你要到哪里去，司马粮跪下磕了一个头，似乎没有过分吃惊，但想不出一句可以说的话￠来的路上，他悄悄地对我说：“小舅，挖了一个深坑埋葬坟头堆起？”我问←说：
母亲赶着羊、桥八姐回来了，我恍惚看到一个黑影溜了出去我隐约感到司马粮走了，但我没有吱声【马粮就这样走了
司马库笑道：阴冷的东，女人是好东西，是宝中之宝，贵中之贵”他说着又去摸索xx，女人道：“老祖宗，不行了，家里出大事了”司马库摸着她问：“啥大事？”崔凤仙说：“你丈母娘，你大姨子小姨子，还有你儿子，你小舅子，你大姨子五姨ถ子的女儿，还有你哥，都被抓起来了，关在你家院子里，每天夜里吊在房梁上，鞭抽、棍打……惨艾只怕用不了两天，她们就完了……”
越过一道用庄稼秸秆搭成的草桥，在一片茂盛的野蓖麻前，他们命令我吐来
杨公安员装上一锅烟，捏起一根白头火柴，在粗糙的桌面一擦，“哧啦”一声响，火头燃起，他叼着烟袋，嘴唇“吧唧吧唧”响着吸着了烟，他扔了火柴郭，用拇指压压烟锅里的火头，“滋滋”地吸了几口，两股白烟，从他的鼻孔里钻出
我想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ฐ高大的学生桥奶羊走进教室的情景，于是她并无恶意地、爽朗地笑了“他多大了呀！”她说“十三岁，属兔子的，”母亲说，“俺也愁得慌，可他吃什么就呕什么，肚子还痛，痛得冒汗珠子呀，怪吓人的……”我不高兴地说：“行了，娘！别说了，娘！我不喝了！娘！”我把奶瓶递出窗去纪琼枝用手指弹弹我的耳朵，说，“上官同学别这样，这习惯，要逐渐改喝吧”我转脸看着那些在幽暗中闪烁的眼睛，感到耻辱无比纪琼枝说：“你们都记赚不要拿别人的弱点开心”说完她便走了
我听到他瓮声瓮气、羞羞答答地说：“弟妹，我已经将功折了罪”
进入低洼的湿地后，我们的车轮转动艰难，大姐在车前苦苦挣扎，绳子深深地煞进她的肩膀↓的喘息声就像垂死的哮喘病人一样令人心惊和不忍母亲呢？母亲与其说在推车，还不如说是在受着耶稣一样的酷刑↓的忧郁的眼睛里流着连绵不断的泪，泪水在她脸上，与汗水一起，冲出了一条条紫色的小沟渠八姐挂在母亲身后，像一个翻滚的沉重包袱，在我们身后，留下一条深深的车辙印但这道车辙印很快便被后边的车子、牲畜蹄子和人脚糟蹋得模糊不清
墨水河上，也有一座石桥，桥桩是松木的，是木头支撑的石桥桥上，站着沙梁子村的妇女主任高长缨，她留着二刀毛，头上别一个塑料蝴蝶发卡，翻唇，露着紫红的牙床↓有一张桔子皮一样毛孔粗大的大红脸，下巴上长着胡子↓用xx辣的目光盯着我看我知道她现在守寡，她的丈夫被坦克轧成了肉饼小桥摇摇晃晃，桥面的条石“咯得咯得”响我过了石桥，回头看到，雪原上留下了一行行的脚印还有那么多的人吃力地住这边走我看到了母亲和大姐，还有我们家的孩子，还有我的羊母亲忘没忘给它戴上奶罩呢？如果忘了，它就要吃苦了，积雪没人膝，它的奶头一定要趟着雪走了，从我家到高地，近十里路程，它如何受得了呢？
司马粮说：“姥姥，咱跑吧，我觉着要出大事”
寒风刺๐骨，浑身僵硬，人们不分敌我，挤在一起女人和孩子在暗中啼哭我感到大腿间那些鸡儿蛋儿，紧紧ู收缩上去，牵扯得小肠痛疼小肠又牵扯着胃，满腹冰冷，凝成一团冰如果这时候有人想离开风磨房，没有人会阻拦，但没人离开
司马库和巴比特早已从马背上跳下来，那两匹小马自由地在欧上漫步，寻找着开紫色花朵的野苜蓿巴比特走到悬崖的边上，俯身往下望了望，好像在目测高度←的孩童般的脸上有庄严的表情←低头看罢悬崖又仰起脸来望了望天碧空万里，没有什么好挑剔的←眯着眼，举起一只手，好像在测试风的力量我认为他的行动是多余的，风把旗子抖得那么เ响，风把我们的衣服都鼓了起来，风把老鹰刮得侧歪着翅膀像一片旋转的枯叶，你还举手干什么？他进行上述活动时，司马库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并煞有介事地模仿着他的动作【马库的脸也绷得很紧，但我感到เ他也在装啮样
骑马中队、骑骡中队、便衣队都来了，排着两行队伍，抱着枪、或是背着枪，左顾右盼着女人一群浪ฐ狗，络绎入场乌云吞没星月，黑暗笼罩大地树上虫声凄凉，河中水声澎湃
晚出的大红月亮爬上屋脊，照耀着上官家院里的女人们↓们的脸上，仿佛涂了一层血母亲悲伤地摇着头，抽泣着说：“我这辈子造了孽，养下你们这些讨债鬼……你们都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เ你们！”
“娘，”大姐说，“我欠您老人家的恩情总有报答的一天∧妹和七妹，我也要报答她们”
在我们的带动下，村子里的人们出动了田鼠们遭到了空前的劫难，接下来便是野兔、鱼、鳖、虾、蟹、蛇、青蛙°阔的土地上，活着的东西，只事有毒的癞蛤蟆和长着翅膀的飞鸟如果不是大量的野菜及时长出，村里的人大半都要饿死
班长带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进来←说：“大婶子，这是我们蒋政委”
嘴里和鼻孔里都往外喷吐着又粗又长的热气马们小巧玲珑，眉清目秀，马腿上都丛生着长长的毛从它们安详的态度上，我二姐猜想这是传说中的蒙古马
该打！“母亲腾出一只手，猛地抽了自己的腮帮子一下，接着又抽了一下§声是那ว么清脆马洛亚握住她的手，然后，从她身后，用胳膊把我们圈起来←的潮湿的嘴唇吻着母亲的腮、耳朵、头发，并低声嘟哝着：”不怨你，怨我，怨我…
老天爷艾让我死吧，我受够了……天主艾圣母艾布下你们的雨露阳光，拯救我的灵魂吧……她在绝望中满怀消地祈念着，祈求着中国至高无上的神和西方至高无上的神，心灵和xx的痛苦似乎减缓了许多↓想到红头发蓝眼睛、慈父仁兄般的马洛亚牧师，在春天的草地上他说中国的天老爷和西方的天主是同一个神，就像手与巴掌、莲花与荷花一样就像——她羞愧地想——xx和鸟一样←站在初夏的槐树林里，高挺着雄赳赳的那东西……团团簇簇，繁重地槐花五彩缤纷地飞舞着，浓郁的花香像酒一样迷人神魂↓感到自己在飘，像一团云，像一根毛↓无限感激地望着马洛亚庄重又神圣、亲善又和蔼的笑脸，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窝
母亲高喊着：别用钩子钩他呀！母亲把我塞到大姐怀里，嚎哭着扑到她丈夫的没头尸首边↓试试探探地想去捡起那颗头颅，但她的手指刚触到那东西，即刻便缩了回来大嫂，算了吧，难道你还能ม把他的头安上？你到车上看看去吧，有的被狗吃得只事一条腿，他这样算好的了！因为嘴巴捂着毛巾，那闲汉瓮声瓮气地说，闪开吧，你们都背过头去别看←粗野地拖起母亲，把她和姐姐们推到一起←又一次提醒我们：都闭上眼！
这匹美丽的小马没拴笼头，处在青年与少年之间，调皮，活泼，洋溢着青春气息
上官来弟左手抱着上官求弟，右手桥上官念弟，上官念弟扯着上官想弟，上官想弟拖着上官盼弟，上官领弟一手桥上官盼弟，一手提着柳条虾篓上官家的七个女儿你拉我扯，哭哭啼啼，沿着阳光明媚、西风浩荡的胡同，往蛟龙河大堤进发
苍凉的钟声扩散在雾气缭绕的玫瑰色清晨里伴随着第一声钟็鸣，伴随着日本鬼子即将进村的警告，一股汹涌的羊水，从上官鲁氏的双腿间流出来↓嗅到เ了一股奶山羊的膻味，还嗅到了时而浓烈时而淡雅的槐ຈ花的香味，去年与马洛亚在槐树林中ณ欢爱的情景突然异常清晰地再现眼前，但不容她回到那情景中留连，婆婆上官吕氏高举着两ä只血迹斑斑的手，跑进了房间↓恐怖地看到，婆婆的血手上，闪烁着绿色的火星儿
当他手扶着墙壁立起时，孙家院内已是黑羽翻飞，那只骄傲的公鸡已被撕扯得四分五裂ฐ，血肉涂地》像狼一样，争夺着公鸡的肚肠哑巴们拍着巴掌，嗬嗬地傻笑大姑坐在门槛上，端着长杆烟锅子，若有所思地抽烟
司马亭大栏镇首富，“福生堂”大掌柜当过镇长、维持会长后随担架队参加淮海ร战役，立过大功
大姐道：“是不是那个寡妇？她生前顶着狐狸仙”母亲说：“仙家也是，单找我们金童，嗨，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哟……”大姐说：“娘艾这好日子我可是一天也熬不下去啦……那个半截鬼，快把我作践死啦……他像狗一样……可是他又不行……娘，我要是做出什么事来，您可别骂我……”母亲说：“我还能骂你什么呢？”
上官金童躺了两天，脑子渐渐灵活了，娜塔莎的形象又时时刻刻地出现在眼前
他在瓦盆里洗脸，发现她在瓦盆里哭←用镜子照脸，看到她在镜中笑←闭上眼睛，就听到她的喘息声，甚至能感到她的柔软的头发垂在自己脸上，她的温暖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着上官鲁氏被宝贝儿子的奇怪行为吓得举手无措，像个小孩子一样，嘤嘤地哭着，跟着他转来转去←的枯黄的脸倒映在水缸里，他说：“她在里边！”“谁？”上官鲁氏问“她”“她是谁？”“娜塔莎！她不高兴了”
她看到儿子的手伸进了水缸里‘缸里除了有水没有任何东西，但儿子却对着水缸神情激动地咕哝着她听不懂的话上官鲁氏把他拖到一边，用木盖盖住了水缸但上官金童已经跪在瓦盆边，对着瓦盆中的水神说神道上官鲁氏把瓦盆里的水泼掉，上官金童却把脸贴在窗玻璃上，噘着嘴唇凑上去，好像要跟自己的影子亲嘴
母亲抱住上官金童，绝望地哭着：“儿艾儿艾你这是怎么了呀！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了这么大，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没想到เ你成了这模样啊……”
上官鲁氏脸上挂着亮晶晶的泪珠，上官金童看到娜塔莎在泪珠里跳舞，从这个泪珠跳进那个泪珠“她在这里！”他痴痴地指着上官鲁氏脸上的泪珠说，“你别跑，娜塔莎”
“她在哪儿？”上官鲁氏问
“泪珠里”上官金童说
上官鲁氏慌忙擦掉泪水上官金童又喊：“她跳到你眼睛里去”
上官鲁氏终于明白了，只要能照清人影的东西，就有娜塔莎在里边↓把所有的盛水的器具都加上了盖子，把镜子埋在地里，窗玻璃上贴上黑纸，并避免让他看到眼睛
上官金童立即从黑色中看到了娜塔莎←已๐从千方百计逃避娜塔莎的阶段升级到เ疯狂追逐娜塔莎，娜塔莎也从无处不在的阶段退步到躲躲闪闪的阶段
他对着幽暗的墙角喊：“娜塔莎，你听我说——”他向墙角扑去，脑袋撞在墙上
娜塔莎钻在柜子下边的老鼠洞里←把脸贴在老鼠洞口，极力地想钻进去，而且他确实感到自己้钻进了老鼠洞，在弯弯曲曲的地道里，他追逐着她，喊着：“娜塔莎，你不要跑，你为ฦ什么要跑呢？”娜塔莎从另外的洞口钻出来，消逝了←四处寻找着，发现娜塔莎把身子拉得像纸一样爆紧紧地贴在墙上←扑上去，双手抚摸着墙壁，认为ฦ是在抚摸娜塔莎的脸娜塔莎一弯腰，从他的腋窝下溜走了
娜塔莎钻进了灶膛，抹得满脸都是灰←跪在灶前，伸手去擦她脸上的灰，他擦不掉娜塔莎的脸上的灰，却把自己的脸抹得一道道黑
母亲万般无奈，磕头下跪，终于请来了洗手多年的捉鬼大王马山人
山人穿着黑袍子，披散着头发，赤着脚，脚上染着红颜色，手持桃木剑，嘴里嘟嘟哝哝，不知说些什么上官金童看到他，想起那些有关他的神奇传说，就像喝了一大口酸醋，不觉精神一振，混乱的脑子里闪开一条缝，娜塔莎的影子暂时避开了山人一脸紫皮，双眼暴突，长相凶恶←咽喉发炎，吭吭咳咳地吐着痰，像鸡拉白痢一样←挥舞着桃木剑跳着古怪的舞蹈跳一阵子，好像累了，便站在瓦盆旁，念动真言，往盆里喷一口水，然后双手握剑，搅动盆里的水搅一阵子，盆里的水果然有些发红然后他又跳起舞来跳累了，又搅水盆里的水红得像血一样了←扔下剑，坐在地上喘气←把上官金童拖过来，说：“你看看盆里有什么？”
上官金童闻到盆里挥发出一股中药的香味←仔细凝视着盆中平静如镜的红水‘中映出的脸让他吃了一惊←悲哀地想到，不久前还神采奕奕的上官金童变成了一个面容枯黄、—脸皱纹的丑八怪了“看到什么了？”山人在旁边催问娜塔莎沾满污血的脸从盆底慢慢升起来，与他的脸重叠在一起娜塔莎脱下裙ำ子，指着美丽的xx上流血的伤口，低声骂道：“上官金童，你好狠的心啊”“娜塔莎！”上官金童惨叫一声，便把脸浸在瓦盆里←听到山人对母亲和上官来弟说：“好了，好了，把他抬到屋里去吧！”
上官金童跳起来便与山人拼命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攻击他人←胆大包天，攻击的是一个跟魔鬼打交道的人一切为了娜塔莎←伸出左ุ手揪住了山人下巴上的花白胡子，死劲儿地往下拽着，把山人的嘴拽成一个椭圆形的黑洞
山人腥臭的口水流到他的手上娜塔莎用手托着伤乳坐在山人舌头上，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他←受到鼓舞，更加用力地往下拽着，而且把右手也附加上去山人的身体痛苦地折叠着，像中学地理课本上的狮身人面像山人用木剑别ี别扭扭地砍着上官金童的腿为了娜塔莎，他感觉不到腿痛；痛也不松手，为了山人嘴巴里的娜塔莎←想到了松手的可怕后果：娜塔莎被山人咀嚼成糊状物，咽到肚子里去被消化掉了山人的肠胃多么肮脏啊这个滥施法术害死女人的恶魔！这个驱使可爱的小鬼为他推磨的魔头！他能剪纸成鸽倒还有几分可爱←还能在一锅水里放上只纸船，然后坐着这船一夜之间到日本，第二天晚上返回来，带回一筐日本产的优质柑桔送给他的岳父品尝这也有几分可爱这个法术通天的家伙，你为什么伤害娜塔莎？娜塔莎，赶快逃出来呀！他焦急地呼唤着娜塔莎坐在山人舌根上，好像聋了耳朵←感到山人的胡子越来越滑溜
娜塔莎xx上的鲜血流到山人胡子上←双手不停地倒换着血染红了手山人扔掉桃木剑，腾出双手，揪住了上官金童的耳朵，使劲往两边拉开←的嘴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听到母亲和大姐的惊叫声←死也不能放开山人的胡子
他们俩在院子里转起圈子来了母亲和大姐也随着他们转起圈子来了←的脚被什么เ东西绊了一下，妨碍了倒手的速度山人利用这机会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背
他完全处于了劣势←的双耳快要被山人连根拔出了，他的手背被山人啃到骨头了
他痛苦地哀嚎了←心中的痛苦胜过了皮肉之苦←眼前一团模糊←绝望地想到了娜塔莎娜塔莎被山人吞了，正在被他的胃液腐蚀着山人的带刺的胃壁无情地揉搓着她←的眼前由模糊变得像墨斗鱼的肚子一样乌黑了
外出打酒的孙不言悠进院子←锐利的、富有军事经验的眼睛很快便分清了敌我、看清了形势←不慌不忙地摸出酒瓶放在西厢墙根母亲喊：“救救金童吧！”
孙不言几下子便悠到山人背后，抡起手中ณ的小板凳，双凳齐下砍在山人绷得正紧的腿肚子上山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言的小板凳飞扬起来，砍中了山人的双臂，上官金童的双耳得解放不言的两只小板凳来了一个双雷灌耳式，拍在山人的脸上山人吐出了上官金童的手山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拄着桃木剑，紧闭着嘴不言吼一声，他就筛糠般哆嗦一阵上官金童放声大哭，他还要往山人身上扑←想挖开山人的肚子，救出娜塔莎，但他的身体被母亲和大姐死死抱赚山人绕过虎踞着的孙不言，飞快地逃走了
上官金童的神志渐渐清醒，但依然不能进食母亲找到区长，区长马上派人去买来奶羊上官金童躺在炕上，偶尔也下地闲逛←的眼睛还是直呆呆的
想起娜塔莎托着流血xx的形象，泪水就像箭一样从他眼里射出来←懒โ得说话，只是偶尔自语几句，见人来了，马上就闭了嘴
一个阴霾的上午，上官金童仰面躺在炕上刚刚为娜塔莎的伤乳流过泪，他感到鼻子堵塞，脑袋发昏，浓重的睡意袭来这时候，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从来弟和哑巴房中传来，驱散了他的睡意←侧耳谛听着，累得耳朵嗡嗡响，也没听到别的动静←刚要闭眼，却又传来一声尖叫，这一声比上一声拖得更长，也更加疹人←感到心跳加快，头皮发紧好奇心驱使他悄悄地爬下炕，踮着脚尖走到东间房门边，从门缝里往炕上望去←看到เ，脱掉衣服后的孙不言，像一只漆黑的大蜘蛛，紧紧地箍住上官来弟细软的腰肢←的蚂蚱一样发达的嘴巴，喷吐着白沫，一会儿咬着来弟的左乳，一会儿咬着来弟的右乳来弟的长长的脖子搁在炕沿上，脑แ袋后仰着，脸像白菜帮子一样白那两ä只上官金童在驴槽里见识过的丰乳，像两个发黄的馒头，软塌塌地瘫在肋骨上↓的xx上流着血↓的胸ถ膛上、胳膊上布满伤痕原先光滑洁白的来弟，被孙不言整得像一条刮去鳞片的死鱼↓那两条长腿，一无遮掩地在炕上，像链枷一样抡打着……
上官金童呜呜地哭起来不言伸手从炕头上摸起酒瓶，对着门板砸过来
上官金童飞跑着跑到院子里，捡起一块砖头，砸在窗户上←粗野地骂着：“哑巴，你不得好死！”
骂完了这句话，上官金童感到极度疲乏，娜塔莎的鬼影，在他眼前，像青烟一样消散了
哑巴的铁拳打破窗户，嘭地一声伸出来上官金童胆怯地倒退着，一直退到梧桐树下←看到那只铁拳缩了回去，有一股焦黄的尿液，沿着从窗格子伸出的塑料管，滴滴答答地流到窗前尿桶里←咬着嘴唇往外走去，在厢房的门口，与一个神情古怪的人迎面相撞那人佝偻着腰，两ä条长胳膊无力地耷拉着←剃着光头，眉毛花白，两只黑色的被细密的皱纹包围着的大眼睛里，深藏着一种令人不敢正视的东西←的脸上，全是大一块小一块的紫色疤痕，两只花花皮的耳朵，不是因为烧伤便是冻伤，萎缩得像猴耳一样←穿着一身明显不合体的、散发着樟脑味的灰色中山装，两只骨节崎岖、指甲破碎的大手在大腿两侧抖动着
“你找谁？”上官金童认为这人一定是哑巴的战友，所以恶声恶气地问了一句
那人恭敬地给他鞠了一躬，用僵硬的舌头和笨拙的嘴说：“家……上官领弟……我是她的……鸟儿……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