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弄清楚怎么回事儿，为什么竟会容许八爷党坐大，拼命吐着嘴里的沙子，眼睛下意识地紧ู紧闭着，泪水已๐经打着转儿流下来了。
我正忙不迭地要躲，见她问，凝神细听，距离仿佛有些远，在广漠的平原上，静静回过，撩拨得我忍不住探出头去，想看看是哪儿传来的。只是，果然有一丝若有，听不清词儿，
四目相对。
可是，若说他已经洞察了阿哥们的小动作，我四脚并用地翻身跪在地上？他为ฦ了太子，殚精竭虑，甚至不惜罢黜两位宰相，为太子铺平登基的道路，断没有理由不在意八爷他们的小动作。
十四阿哥看我尽自低着头沉思，失笑道：“这事儿何必放在心上，既然四哥和十三弟出马，莫说几个芝麻小官儿，就是宰相当道，差ๆ事也一样办了！”
《康熙字典》！
倒是良妃，看过了进呈的花盆儿，一下子来了兴致，命人搜罗了几十株半开的水仙，一一置在瓷盆里，一时之间，永寿宫大大小小的房间里，尽是幽幽的花香。不管走到哪儿，一抬头，总能ม看见盈盈盛放的水仙。
接过来细细端详，形状、大小与前一个ฐ分毫不差ๆ，只是背后多了几行龙飞凤舞的小草。我喜不自胜，笑咪咪向十三阿哥深深福了一福，说：“劳你费心！”
果然，他一怔之下，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不便指摘我父亲的诗作“不是名句”，更不见诸于世，只好点了点头。
十三阿哥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笑道：“一时忘了这茬儿。可不是？我屋子里头的水仙怕是也该裹上了。”
古琴里头，虞山派的风格类似于广陵派，讲究的是中ณ正、跌宕、自由、悠远，甚合我的脾胃，弹奏起来也就格外入心。康熙和良妃斜倚在榻上悠闲说笑着，两盏插灯一左一右，直映得人面如玉，我恍惚瞧着，只觉得似真似幻。墙角光线幽暗，我背对着窗子，看不见窗外夜色，只有檐下高悬的宫灯摇晃着，把摇曳的红光抹在腕下悠悠颤颤的琴弦上。
“大节大行，自当慎之又慎，不使有亏。”他毫不犹豫地说。
我怔了一会儿，忽然醒悟，赶忙笑道：“怎么才走又回来？”他不言不语，牵着马慢慢儿走到了我面前。我略有些不安，笑问：“闹腾了一夜，这会子了还不歇歇，竟是半夜出来遛马不成？”
十四阿哥不待三阿哥伸手，早一把抢了过去，嘻笑道：“忙什么？写得好，自然有褒奖；写得不好，老老实实领罚是正经——嗯，倒是个新题目，《咏菊》——”
我慢慢儿张大了嘴巴，呵呵干笑几声，道：“家中一位远亲……”
这是赐座了。我也不加推辞，“奴婢不敢”四个ฐ字在嘴边儿上打了个转，又被顺ิ溜儿咽回去了。索性一言不发，默默地坐了下来。
我杵在一边，越听越是奇怪，不知八阿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听他含笑徐徐续道：“……哥儿几个赏花题诗，难得风雅，府里却没什么得力的人儿……”停了停，眼神儿一晃，笑盈盈瞟了我一眼，我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听他道：“我瞧着额娘这边，倒是语禾姑娘识文断ษ字的，乃是额娘跟前一等一的得意人儿，只不知能不能暂移芳驾，到府里帮儿子料理料理？”
我倦倦地蜷缩着，微闭着眼睛。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面上一暖，盖上了一件斗篷。
我暗骂一声“混球”，拼命试图镇定下来。从来没有纵马疾驰过，我半点儿也感觉不到碧云口中翱翔天际的幸福，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头晕，眼前是飞掠而过的草地。
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他幽幽的声音：“我不敢跟四哥比。”
要是一个ฐ不好摔下马来，不跌死也跌伤！
“娘娘真是英姿飒爽！”看着良妃利ำ落地翻身上马，我忍不住笑道。
我脸一热，脱口道：“我也是从别ี处看来……”良妃浑不在意，轻轻招了招手，道：“瞧着满地的花儿，也怪可惜儿的，你去清扫一下，莫教玷污了……”
我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赶紧福了福身子，还未来得及开口，十四阿哥双手一拍，一脸遗憾道：“我方才还在跟小语说，叫她跟十三哥切磋切磋音律，哪知十三哥竟忙得这样儿，”转身拍了拍我的肩，“也只好等他忙完这一阵儿，嗯？”
唉，也许是我小心眼儿了。无论如何，八阿哥对良妃的一片至孝总不是假的，我却总是对这些皇子们另眼相看……
他笑问我：“累不累？”我抬起脸，笑着摇摇头。
我希望逢着
我微微一颤，心中ณ泛起一丝凉意。
身后静了一会儿，我心中奇怪，正要转头，忽听十三阿哥淡淡道：“你能陪四哥散步，我便是来探会子病也不成么？”
啊？我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四阿哥已经转过了身，往舷梯那边走了过去。我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紧跑两步跟上了他。
“一岁一枯荣，古代典籍——”“《草木枯荣》。”
我心里一烦，说：“怎么你也这么想？不过一首词，我从别ี处偶然看来，又偶然被十五公主看了去，那天不过应了景。就是皇上这么问，也不过是这句话。”
读了几日，渐渐儿的，也有了些心得，有些明白为何良妃要令我先读书了。古琴的音乐风格是倾向静态的、简单的、含蓄的、古淡的、抒情的、典雅的，很多人于第一次听琴乐时，甚至会觉得这件乐器是无声的。古人亦说古琴“难学、易忘、不中ณ听”，“琴到无人听时工”，所谓“不中ณ听”、“无人听”，其实正因为古琴音乐风格属于淡静、虚静、深静、幽静、恬静等等静
……
台上的戏一直没停，晚饭也没吃，我的肚子开始咕咕的叫。不知过了多久，饿过了劲儿，肚中没感觉了，倒一阵一阵地犯起困来，只是脚下酸痛，再加上像根木桩一样直挺挺杵着，说什么也不可能睡着，只是一顿一顿地眨眼迷糊着，困倦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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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了一声，转身去后院儿琴房里包了茶叶，一迈出琴房的门儿，就看见八阿哥正负手站在院子里头。左右一望，碧云不在，没奈何，只好上前请了安，递上了茶叶。
我无可奈何，只好说：“奴婢……迷路了。”
我浑身一震，飞快抬头，正对上一双清润的眼睛。
还没想明白，忽然前头一声号令，大家伙都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我们正站在花园子中央一块空地上。这时候已经完全入夜了，周围一圈儿悬着红色的宫灯，前头两ä个影影绰绰的影子，端坐在两ä张雕花太师椅上。旁边围了一圈儿宫女、嬷嬷们。
我想了想，说：“请问公子，画ฑ者可是性情淡泊，少问世事？”那少年一愣，说：“不错。”我一笑，道：“寒潭之月，古木之ใ鸦，自古以来非性格枯寂之人极少入画。反观这扇面儿，工巧中便觉有衰飒气象，当是作画者心境所致了。公子年少得意，何以独独钟爱这等笔墨呢？”
“好啦，别啰嗦。”我笑吟吟的抽下刚刚插在发上的镶金珐琅簪子，“快去叫常顺儿到外头悄悄雇辆马车，再去把我那套蓝布褂子拿来。”
“多谢太子。”苏勒微微鞠了一躬，语气淡淡的，不卑不亢：“我们蒙古人爱马、敬马，说不上‘赏玩’两个字的。”
太子被这个软钉子扎了一下，微停了停，方笑道：“如此，改日我请苏勒殿下喝酒，如何？”
“何必改日？”说到酒，苏勒仿佛来了些兴致，“臣随身带有好酒，既然巧遇，这便请太子殿下和这位兄弟喝上一杯。”说着，转身从宝勒尔背上的布囊中拎出了一个皮袋子。
“好，好！”太子怔了怔，随即大笑道：“兄弟好气概！只是夜已深了，此处逗留多有不便，可否请殿下移驾，到我营帐中小聚？”
两人谈谈笑笑，牵了马径自去了。
万籁俱寂。夜风呼呼吹过耳际，我惊颤一下，回过神来，绕过帐篷，愣愣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好一阵儿糊涂。
这是巧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