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辰刻时分，顾ุ仪堂果然到总督府去，递上拜帖ຆ求见。”禄儿笑道，扮个鬼脸儿道：暗叹人心难测！两边都是顶ะ尖儿，谁也惹不起。可要把孟老爷难坏啦！恰值早衙方
：“咱们的老爷是尚书啊，
却说少华昨，这点儿小事还能ม难得住他？”口里说着，自己这老实头。朱三紧紧ู抓住，不肯放他。众人也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只要把孟老爷的办法说出来，咱们都叫他放你走。”
七十老人萧竹
日子长了，总关在家里，难免气闷不舒。少华闷极时，就去农庄走走散心解闷。皇甫家两处农庄，一处远在三十里外，连着墓田；另一处离宅不过七、八里，少华去的就是这里。那ว座庄园傍着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卵石游鱼历历可数。渡过小溪就是一座高山，俗称北邙山。山上树密林深，多藏鸟兽，是个ฐ狩猎的好地方。小溪上游北邙山下，隐着一个小小渔村，村中住有十多户人家，都以渔猎为ฦ生，也垦种些山地。尹夫人回乡后，常叫农庄管事向村民买些鲜鱼、野味，给价优厚。少华每去农庄，总喜欢到这小村走走，村民都认识他是将军宅少爷，对他十分礼敬。他却童心未泯，常带领庄上、村里那些半大小子，赤着脚๐去溪边捉鳖捕虾，或网上几尾鲜ຒ鱼，借个锅子，在沙滩上熬鱼烹虾大吃一顿。有时也跟着村里的年轻猎人深入林中ณ去追獐逐兔，野薯等烤熟了吃，只觉别有风味，无意中ณ倒学了不少捕猎技艺和野地生活的本领。有时兴致上来，集合了村里、庄里少年，教他们扎马步、练拳足、演阵兵、攻守进退，自己้发号司令，俨然大将元戎，玩得兴高采烈，倒也能赞解思亲之苦。
尹夫人喜欢的却是上庙烧香，邻近将军宅有一座“玄女观”，庙内尽是女尼，供奉着九天玄女娘娘。相传这位娘娘就是战国时期越国那位擅剑术的越女。庙中ณ戒律谨严å，远近知名。尹良贞挂念丈夫，替他在玄女庙许了个烧早香的愿心，祈求保佑丈夫旗开得胜，无险无惊。每日清晨，带着长华去庙里上那ว头一炷香，不等有香客来庙，早ຉ早便回。庙中ณ女尼和她母女日益熟稔，每日庙门一开，这母女两个必然已到庙前，晴雨不误。
这时已๐是五月初ม头，天气热起来了。一天，尹夫人上过香正要回家，知客静逸拦住道：“夫人小姐还请稍歇，天上在飘雨丝了哩！这场雨不会小哪。”尹良贞抬头看时，外面果然已๐在下雨。天上层云堆积，黑沉沉的，雨点越洒越密，顶着这阵头雨确是无法回去。只得跟着静逸到一间禅房坐下，静逸摆上茶点招待。外面的雨越更大了，间有闪电、雷声，静逸见尹夫人有些发愁，说道：“夫人放心，这是早雨，下不久ื的。小庙素来清静，没有闲杂人敢来啰唣，夫人小姐尽管放心歇息，晴明了再去。”尹良贞谢道：“只是打扰不当。我来烧了许多日早香，来去匆匆，还不曾请见住持师太，实在失礼ึ。今儿正好
趁便参谒，请师太带路可好？”静逸合十道：“家师闭关静修，已๐有十多年不曾见客了。”尹夫人叹道：“是我无缘，不得参谒。”又坐了一会，一阵阵倦意袭来，连打了几个ฐ呵欠。静逸忙把她们带进一间社有床帐的静室，请夫人小睡。尹良贞见那ว屋子收拾得颇为雅洁，心里欢喜，谢过静逸便睡下了。静逸请长华随意歇息，轻轻退出，把房门带上。此时正当早ຉ课之ใ时，佛殿上隐隐传来悠扬钟磬，伴和着阵阵梵唱。尹良贞回乡以来，忧思萦怀，夜难安枕，自觉心力交瘁疲软无力，此时禅院清幽尘心尽涤，头一着枕，不觉沉沉睡去。
长华独坐无聊，见天已๐放晴，母亲兀自浓睡未醒，不忍唤她起来，轻手轻脚推开门走出房来，顺ิ着院子里那条石子路漫步行去。小院中花木繁茂，经刚ธ才那ว场阵雨一洗，水珠儿点点滴滴润得那ว些娇็黄嫣红的花朵分外鲜ຒ艳，一片片绿叶犹如翡翠琢成，绿得发亮。忽然从叶底飞出一双彩蝶，蓝翅红点，间杂着黑色、黄色的斑纹，色彩十分绚丽，又且大如团扇，比寻常蝴蝶大过几倍。长华暗忖：“云南蝴蝶泉边的彩蝶儿像这么大这么美的并非罕见，在我们江陵地方，这种大蝶却是稀罕物儿啦！”童心忽起，要把这对蝶儿扑来玩耍。举起手中纨扇，蹑手蹑脚向花丛间追扑。那ว对蝶儿忽高忽低，只在花间飞舞，一只刚停在芍药蕊上，长华伸出两ä指去捉时，另一只飞来一引，它倏地飞起追赶同伴去了。引得长华蹑着脚儿，扬着扇儿，东追西逐，也不知走了多远，来到เ一座小院门前。那ว对蝶儿蹁蹁跹跹高高飞起，越过粉墙，看不见了。
长华大为ฦ扫兴，心有不甘，还想追寻。见那小院双扉虚掩，伸手便待推去。忽听得院内呛啷啷金铁交鸣，竟似宝剑出鞘一般！长华大奇：“难道这庙竟是卧虎藏龙之ใ地，隐伏着什么高人、侠士？”且不推门，轻悄悄向门隙中张去。只见院子里有三间小小细。石坝正中ณ端端正正站着一个白眉老尼，生得高高瘦瘦，戴一顶ะ灰布僧帽，穿一领ๆ月白僧袍，云鞋布袜，一尘不染。左ุ手拿着剑鞘，右手握着一柄寒光闪闪有如一痕秋水般的宝剑。那ว老尼目注宝剑点头嗟叹，忽地把剑鞘一抛，双手一合，分开来时两手各执着一柄利ำ剑。原来那是双股剑。只见老尼持剑凝神，猛地左ุ剑指天，右剑指地，使出一招起手式，紧ู接着坐马旋身，如青云乍展，右剑方แ出左剑随到，飕飕飕飕接连十几剑，左削右刺๐，前后盘旋，竟舞起剑来。那ว招式快捷轻盈，灵动飘忽，身姿曼妙，剑招却招招狠辣。看得长华眼花缭乱，心里好生惊异：“这庙里果然隐着一位剑术超卓的顶尖高手！”注目凝神，静静看了下去。先时那ว一招一式，一往一来，拨削击刺还看得清脉络剑路，到เ后来出招愈来愈快，只见到一道银光裹着一团白影，在石坝中滚来滚去。蓦地银光夭矫，卷向树腰，喀嚓一声轻响，一股胳ฑ膊细的枝丫ฑ已被削断ษ，连枝带叶砸落地上。长华看得出神，忍不住出声叫道：“好剑法！”一言出口，猛省偷看别人练剑，犯了武林大忌，慌忙伸手把口掩住，却哪里来得及。那ว老尼已是收剑兀立，沉声喝道：“什么人？”一双神光湛然的眼睛盯住了院门——
长华被那ว凌厉眼神一触，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ฐ冷颤，慌忙推开院门，满脸惶悚地敛衽万福道：“信女皇甫长华，偶步到此，无意中看到老师太练剑，出声惊扰了师太，还望恕罪则个。”老尼淡淡的道：“我这芷若院僻处一隅，向无香客到此，姑娘怎能走到เ此处，难道无人招呼么？”长华道：“是蝴蝶儿带我来的。”“蝴蝶儿是什么人？”长华越急越说不清，只得结结巴巴把和母亲烧早香被雨阻在庙里，母亲睡熟，自己出来扑蝶的事说了一遍。老尼似乎ๆ有些诧异：“你姓皇甫，住在将军宅？和皇甫老先生是什么เ称呼？”长华忙道：“皇甫老先生，讳炯的是我曾祖，讳毅的是我爷爷。师太问的哪一位呢？”老尼似乎轻轻一颤，走上两ä步，凝眸打量了好一会，叹道：“眉目神情，果有两分厮像。”长华喜道：“老师太认识我爷爷么？”老尼微喟道：“岂但认识而已。说起来，姑娘的曾祖和爷爷还是老尼姑的救命恩人哪！”
长华又惊又喜：“老师太既和我的曾祖、爷爷极有渊源，便是长华前辈尊长，老前辈可肯不弃鲁钝，收长华做个徒弟，传授剑术武功么？”
老尼深沉地瞥了她一眼：“姑娘大家闺秀，绣阁千金，学武艺有什么用啊？”
长华道：“师太难道不知？我家原是武将世家，世代习武。从小我便跟着爹爹骑马拉弓，习练双刀。只可惜那些长枪大戟的功夫对女子不很适合，练不出什么เ高强艺业，只能防身健体而已。目今我爹爹挂帅东征，抗击高丽ษ，我若能有师太这般武艺，就能随在他身边做个不离左ุ右的护卫，保着他冲锋陷阵杀敌立功了。”
那老尼微笑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萍水相逢，对我来历毫无所知，就要贸然拜师，不嫌太过冒失了么เ？”
长华迎着老尼目光，诚诚敬敬地道：“我和师太虽然是萍水相逢，我却已认定你是好人。若你不是好人，我曾祖和爷爷就不会与你有交情了。”老尼笑道：“那也不尽然。假若我真是个所谓的坏人，说不定还是朝廷悬赏缉拿的钦犯
！你还肯拜我为ฦ师么？”说着又笑了笑，那笑容竟是冷森森的令人感到เ一阵阵寒意。长华毫不畏ั怯，庄容答道：“一个人的好坏，是不能单凭朝廷对他惮度来作定论的。像名臣戊ຘ祥，不是被大元朝廷处决的叛逆么？但在华夏人民心中他却是孤臣孽子，忠昭日月的爱国志士，受到万世景仰，甚至下令处死他的蒙古皇帝ຓ内心深处对他也极敬重佩服，巴望能ม有这样的臣下辅佐呢。这样的人能说他是坏人吗？有时遇着皇帝是个ฐ昏君，手下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到เ处横行，逼得老百姓起来造反，这些被逼上梁山叛逆朝廷的人，却不见得就是坏人罢？而那ว些当大官、披虎皮、残民以逞的赃官、恶霸，不少是受到朝廷倚重、褒奖的，也不见得就是好人罢?老师太的说法，不嫌片面了么？”
老尼露出惊异之色，双剑一合，交于左ุ手，伸出右手握住长华手腕，颤声道：“好姑娘，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
这些议论原是长华在曾祖遗著里看来的，听老尼问她，暗忖：“这些观点颇็为大胆犯忌，若说出祖爷爷来，未免有些干碍不便。”因答道：“没人教我，是我自己้读史鉴时悟出来的道理。”
老尼蓦然片刻๑，喃喃自语：“闺中少女，怎能有这样透辟的见解？因缘，因缘！”握住长华手腕摇了摇道：“姑娘，今日天色不早，你果真要拜学艺，明晨绝早ຉ来庙中见我。只是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包括你的父母、兄弟在内，你可依得么เ？”
长华听老尼口气，已是肯收她为徒，心中大喜，忙道：“师太吩咐，晚辈自当凛遵。”老尼道：“我给你一件信物。”从怀中出一枚白色围棋子递过来：“明晨你把它给静逸看了，她自会带你来见我。”摆摆手：“你可以去了。”
长华不敢多问，下拜告辞，揣好棋子退到门外，那院门随即关上了。当下循着来时旧路回转客房。尹良贞已是醒了，不见女儿，正在着急，开口便问：“你到เ哪里去来？”长华含糊应道：“就在那边回廊看花。”尹良贞不再追问，寻着静逸告辞道扰，各自回家。
长华一路盘算，如何能让母亲准她明晨独来玄女庙，晚间觑便向尹夫人道：“娘，你连日神不爽，明天的早香让孩儿替你去烧罢。”尹良贞叹道：“这些日子总没好好睡觉，身子疲软不堪，今天在庙里熟睡一觉，还没解过乏来。只那早香是在菩萨面前许下的愿心，怎可偷懒โ不去。”“娘，这不是偷懒โ。像今天被雨阻住，耽搁了大半日，以后酷暑严寒，风霜雨雪的，总与庙里打搅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就在家中ณ收拾一间静室，供奉玄女娘娘，早晚就在静室上香，不也和庙里一样，却是方便多了。”尹夫人道：“你说得是。雨雪天拖泥带水的，一个出不了门，误了早香，反是不敬。好罢，明晨你就替我去烧这炷早香，向娘娘虔诚通禀，我在家收拾静室，供牌位。”顿一顿又道：“只是你一人前去，我总有些不放心。”长华笑道：“这有什么เ不放心的。孩儿有这一身武艺，谁敢欺我？明日绝早ຉ便去，烧了香就回来，料é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尹良贞沉吟多时，才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曙色方แ露，长华独自冒着浓雾往玄女庙去。庙门正好打开，静逸迎出来道：“姑娘好早。夫人没有来么？”“家母略有不适，不能来了。”静逸带她上殿，烧了早香。长华出那颗围棋子递给静逸道：“敢烦师太带路，参谒老师太。”静逸接过棋子，反复验看了，递还长华，又仔细打量着她道：“姑娘可喜，有这缘分。随我来罢。”带着她转弯抹角走到一间僻静云房门前，站住脚道：“家师便在里面清修。请姑娘自行进去，恕贫尼不能奉陪了。”打个ฐ稽首，回身离去。
长华这才知道那老尼正是本庙住持，当下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小小静室，四面墙壁刷็得雪白，空荡荡的一件家具也无，只在正中放着一个大蒲团。一架素白屏风遮在蒲团后面，室内寂无一人。长华心中纳闷，举步转过屏风，原来屏风后隐着一扇小木门，想是还有里间。长华轻轻推去，那门无声无息应手而开。这间屋子比外间稍大，中梁上悬着一盏琉璃灯，灯光略带昏黄，靠里墙一张宽大禅床，垂着白绫帐，禅床上并排放了三个ฐ蒲团。昨日所见老尼，盘膝瞑目居中入定。长华轻轻走到榻凳边，正欲跪下静候，老尼已睁开眼微笑道：“姑娘来了！”拍拍身侧蒲团：“坐下罢。”长华万福施礼ึ后，上禅床挨着老尼，斜千身子盘膝坐了。老尼移动一下，面向长华平静地道：“你我因扑蝶相逢，算得上奇缘巧ู合。我看姑娘面色郁๗郁๗似有深忧，想必遇上极大烦难之事困扰不解，能否告诉我这方外人呢？”
长华昨日一见这老尼，心中便情不自禁涌ไ起一腔孺慕信任，有如亲人的感觉。听她问起，毫不犹豫把在昆明与元城侯结怨，被刘氏父子报复谋害等情和盘托出。“明知万里调帅是个ฐ陷阱，却无法避开。身居江陵，心系前敌，不知父亲能否逃过此劫。因此心绪不宁，却被前辈看出。”光大盛，一闪即敛。仍是垂眉低眸，含笑道：“怪不得姑娘要潜心练武，你且先听我说个故事如何？”“前辈请说。”
老尼慢悠悠道：“你猜猜我有多少岁？”“不过五十上下吧。”老尼哈哈笑
道：“那ว么เ年轻么？我可是八十出头的人啦。六十多年前，我正是你现今的年纪，那ว时金人和蒙古人在咱们北方แ争夺地盘，连年大战。不论哪一方攻破城池，都是见人就杀，见屋就烧，见少年男ç女就掳，见财宝粮食就抢。贼兵过处，尽成废墟，**โ犬绝迹，白骨成丘。那老百姓成年累月在血与火中煎熬，田园耕地都撂置荒了，真个ฐ人命如草芥，民不聊生哪。男ç儿，岂甘忍受。于是揭竿而起，组织义军，越过懦弱无能苟安一隅的朝廷，奋起抗敌。”说到这里，老尼的声音激昂起来。长华受到เ感染，一双眼睛牢牢盯住她，大气不出谍她说下去。
“那时各地义军风起云涌ไ，多的聚众十多万，少的也上千人。狙击贼兵，劫夺军火粮食，打伏击砸明火，闹得不亦乐่乎，把鞑子后方搅成一锅粥，上下不得安宁。我父亲柳行恭就是一支十万义แ军的大首领。我有弟兄姐妹九人，都参加了义军。我是最小的，从小在义军中长大，伴随老爹转战千里，纵横河朔。军中ณ称我‘神剑飞镞九娘子’。九娘子柳盼盼旗帜到处，鞑子兵望风披靡，落荒而逃。”刹้时间老尼变得神威凛凛，顾ุ盼生辉，一付叱咤风云大将风仪，再没半分方外老尼姑模样，更看不出已๐上八十高龄。长华满心崇敬，急问道：“后来呢？”
老尼叹口气：“后来老爹不幸战死，众兄弟推我做了首领ๆ，又着实打了许多漂亮仗，那些王公贵族坐卧不安，把我们看作心腹大患。忽必烈悬出千金重赏买我的人头，这一来反倒抬高了我的名头盛望。那时我手下已有十四、五万人马，隐然成了众义แ军的首脑，便和各路义军联合起来，互相声援，配合作战，威势更盛。”长华暗忖：“原来她是威震一方的义แ军首领！和我爷爷该是敌对双方แ。却怎地会有瓜葛？”却不敢打断话头问出声来。
老尼似乎ๆ猜到了长华心思，更深稻一口气：“一切都是缘啊！蒙古灭金之ใ后，又积极谋占大宋花花江山，却被我们牢牢牵制，动弹不得。下狠心倾全力对付我们，采用分化、围剿、反间、卧底等等谋手段，向我们进攻
“义军吃亏在各自为ฦ政，互不统属，缺乏็严å密组织纪律，更没有什么目标计划，一哄而起，干了便散。看起来声势浩大，却如一盘散沙，不多几年，便被敌军分割围剿，风流云散。剩下几支人马苦苦支撑，也是人员人减，走起了下坡路。
“那时我属下还有八、九万人，敌人挖空心思，以重金收买奸细。那叛徒将我军引入埋伏，被敌人截为几段，分割包围，一场血战，只杀得天昏地暗，血浸征袍。眼见败局已成，无可挽救，只得发出撤退逃走暗号。忽然瞥见那叛徒飞马驰向敌帅所在，我恨极了他，逼退缠战敌军，飞马追去。那ว奸贼一回头认出了我，吓得他胆裂魂飞，策骑便逃，直往荒野遁去。我不要命的冲破层层阻截，穷追不舍，远离战场，在荒山追上了他。猛劈一十八剑，把他大卸八块。我这时全身是伤，又迷了路，在荒山瞎撞了两天，马也累死了。我又饿又累，晕倒树下，被蒙古巡山小军拿住，绳捆索绑，解往一座大大的军帐。”
长华失声惊叫：“糟了！一场折辱拷打，怕是难逃！”
老尼点头：“我那时自料é必死。心想死也要死得硬气，决不能ม在敌人面前装ณ孬种，倒了威แ风！强撑着一口气，大踏步走进帐去。见帐中高坐一位二十来岁青年将军，长眉朗目，入眼便知是个汉人。我无名火冒，指着他破口大骂：‘畜生、禽兽、卖国贼、刽子手、忘宗备足……骂得毒毒的，只想激怒了他，好给我来个痛快，把我一刀杀了。可惜声音嘶哑，咕咕哝哝，自己也听不清楚。
“那将军倒笑了起来，向那ว些兵士道：‘你们在哪里捉了这个疯子？想是饿坏了，一进来就讨吃的。站都站不稳了，还哑着嗓子嚷嚷。阿义，带到你那ว里去，给她些吃的。若能缓过来，再带来问话。’便有个半大小子过来，把我拉了就走。我无力挣扎，心里直骂：‘见鬼么เ，你才是疯子！你才讨吃的！’可惜喉咙涩痛，骂不出声了。趔趔趄趄被那阿义拉进一顶小帐篷，他端来一盆水，又拿来一大包食物和一壶饮水，解开我手上绑绳，叫我洗净手、脸，吃饱了睡觉。我心中暗喜：只要饱饱吃一顿，睡一觉，恢复得几分力气，半夜里便溜他娘的。这半大娃娃ใ还能留得住我？哪知道疲累็过甚，睡下去就昏天黑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沉酣中，被人猛地推醒。我翻身跳起，才知双手又被紧缚住了。帐篷里点上了灯，阿义แ站在面前：‘将军要见你，快走！也该睡够了吧。’我迷迷瞪瞪跟他出来，只见满天星斗，夜正深沉。我懊ิ悔睡得太死，误了逃走大计，又不知漏夜提审是何原故。四周数不清的帐篷，延伸到เ远处，哨巡不断，处处风灯刁斗，要逃走也不容易哪。阿义带着我穿出帐篷群落，来到一座独立小院，不见岗哨，门前也没有侍卫亲兵，我好生诧异：‘这是什么地方แ？在这里审讯我么？’
“阿义推门带我进去，门帘一挑，烛光耀眼。堂上居中坐着一个穿大宋衣冠的老人，日间那少年将军在他身后侍立，两人面貌肖似，该是父子。”
长华冲口而出低呼道：“那ว便是我曾祖和爷爷么เ？”
老尼微笑：“正是。老人家指着旁边椅子：‘请坐吧，让我们好好谈谈。’我那时认定他儿子是民族败类，这老子也不会是好人，气冲冲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咱和你们没什么เ好谈的。’老人含笑道：‘素闻九娘子英雄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知道么，我们两家原是大有渊源的呀。请坐下咱么เ细谈。’
“我吃了一惊，原来他们早ຉ就识破我身份。怪不得迫不及待，半夜提审，显是不怀好意，要从我口里掏出他急于知道的东西。我得分外小心，休上他当。当下一屁股坐了下去，气昂昂抬眼望向屋顶，摆出一付软硬不吃看你能ม奈我何的架势。
“老人叹息道：‘我也知姑娘不肯轻信，只是我与令尊确是同出一门，交情不浅。’
“我冷笑：‘我爹爹何等英雄，会有你这等同门？没的玷辱了他老人家的名号！’老人苦笑：‘我们落到เ今日尴尬处境，也是一念之ใ差，身不由己้。燕云百姓，全是大宋朝廷弃儿！金也罢，辽也罢，蒙古也罢，谁不是烧杀掳掠，凶横残暴。咱们辗转于铁蹄屠刀之下，成年累็月地苦苦盼望王师北上，恢复中ณ原。盼白了头，盼断了肠，总是盼不到啊！’他声音哽咽了，颤声吟道：‘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低下头说不下去了。少年将军和阿义也都低头无声——
“我一阵心酸，咬牙恨道：‘什么弃儿！你们不都是蒙古鞑子的将官么？饶杀了人还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想骗口供，哼，白费心思！’老人温和地说：‘你别ี生气，请你来原是为ฦ要帮你。乍见自己้人，忍不住诉说几句心里话罢了。’‘帮我！’我哈哈大笑：‘敢放我走么？明晨送到เ蒙古主子那ว里报功，我是一刀杀头，你们倒笑领那ว千金重赏！谁帮谁呀？’将军抬起头，定定看着我：‘你错了！我们不但放你走，还要把你送到安全地带。’我冷哼：‘好啊，有什么交换条件哪？’老人一愣：‘谁要交换条件？’‘我是九娘子呀，你们不想从我口里掏出义军秘密么？’
“少年将军终于生气了，沉声道：‘阿义，把东西拿进来，立刻送她走！’”
长华不由嘟็起嘴：“换了我也会生气的，你太也冤屈人家啦！”
老尼苦笑：“连一同出生入死的亲密兄弟，都会变了叛徒，我还敢相信敌方แ军官么？阿义แ立刻拿进来两个背篓，一套军装ณ：‘你换上它，扮作割马草的马夫，我送你出去。’看来是真要放我走。我叫道：‘我真是九娘子柳盼盼呀，放了我你们会没命的！’老人家含笑点头，大有赞许之ใ意：‘好孩子，别担心我们。像你这样的人，不救你天理难容啊！’向将军道：‘这时候出去，太早了些会引动岗哨疑ທ心，还是趁黎明前那抹黑暗混出去好些。’将军低头道：‘是孩儿造次，那ว就再等等吧。’老人笑道：‘还是说说闲话儿，坐候天明的好。’
“我又多了个ฐ心眼儿，‘不能ม让他们主动问话，谈话的内容要由*โ*โ控才保险。’于是开口便请问尊姓大名以及与我老爹的关系。老人家凄然微喟：‘国破家何在？胡乡不见春。一介弃民，姓名何足挂齿。和令尊倒是份属同门，说来惭愧。’我道：‘晚辈有一事不解。咱们堂堂大国，不缺英雄好汉，为什么颠倒被什么金、辽、蒙古欺负呢？’老人家皱眉道：‘天命如此，夫乎何言。’我好生不服，叫道：‘明明是昏君奸臣误国！若赶他们下台，让岳王爷来当皇帝，那些鞑子早就被打得屁滚尿流，逃回草原去啦。’‘这是行不通的。’‘为ฦ什么行不通？倒是那ว看不见、不着奠命才行得通么？’老人家摇头叹气：‘叫我怎么说呢？单单要你明白什么是天命，就非朝夕之ใ功。好，从你身边的事来作譬喻吧。老夫离师下山，就抱定卫国保民宗旨ຈ，至今没变。偏偏错阳差ๆ，成了民族罪人！这就是天命。你们义แ军首领都是英雄好汉，为什么各自为政，不肯服人？同理，岳王如当了皇帝ຓ，韩世忠、刘琦、张俊这些人怎么เ办？他们手下还有将官，只要一个不服，就会搅乱ກ。岳王能当皇帝ຓ么เ？弄不好还会身败名裂，遭千古唾骂呀！’
“我无言以对。临别ี时，老人送我八个字‘保留火种，待时而动’。跟着阿义溜出大营，逃上山峰。阿义停步说：‘柳姑娘，我只能送到这里了。翻过山垭就脱出包围了。这背篓里是你需用的东西，你保重！’转身要走。我拉住他，苦苦问将军姓名，他笑道：‘你好痴！咱们拼着命放你，为的是民族大义，也不希图报答，你何必问。我劝你把这秘密存在肚里好，到เ处打听，给我们招祸！’
“看着他急急忙忙飞跑下山，我心里百感交集，忙翻山越岭赶过山梁才坐下来歇息。检视背篓，入目是一大包干粮，干粮下藏着个ฐ蓝花布包裹，包裹里一套农妇衣衫，裹着我的宝剑、暗器囊。我恍然悟到เ，将军定是从缴获的这两件兵刃猜出我身份来历，一开始就存心放我，才说我是疯子。一个ฐ疯子死了或逃了都不会引人注意追究，真是用心良苦。偏我这蠢货还要恶骂、冷讽、放肆无礼！难怪他后来生气。忙脱下军衣，换上农妇装束。原来篓底还藏了两ä锭大银，一串铜钱，一张敌军围剿布防图。
“仗着这些东西，我躲过敌人拉网式的搜捕，到了安全地
带。受人如此大恩却不知恩人姓名，岂非一生憾ย事！因此千方百计留薪查，到底打听出老人家姓皇甫名炯，是我爹爹师弟，少年将军正是他小儿子皇甫毅。”
长华问道：“你老人家后来就真个隐姓埋名，当了尼姑么？”
老尼叹道：“我那时仍是雄心勃勃，岂肯轻易放弃。避过围剿风头，便立刻๑联络旧部，准备东山再起，再闹他个ฐ天翻地覆！
“那时我手下兄弟杀的被杀，受招抚的都当了农民，已是星散。我冒险找到เ几个老弟兄，商量重新า起事。他们却已心灰意懒，安于眼前的温饱平安，不愿再过啸聚山林刀头舔血的日子。我连碰钉ล子，也有些心冷丧ç气。特特到了临安去走了一遭，看看宋皇爷还有没有驱逐鞑虏，还我河山的雄心。到了临安，只见处处笙歌，纸醉金迷，皇帝和大官们忙着寻乐่享受，粉饰太平，哪有半分奋发图强气象，早忘却北方这一大片锦绣山河和铁蹄下痛苦□、日夜盼望王师北上的中原百姓！那ว时临安流传着一首无名氏题在驿馆的诗句，说得最切。”沉痛地念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ะ作汴州。”
长华心里也酸酸的，深受感染，轻声问道：“后来呢？”出家当了尼姑，法名悟玄。做了出家人，行动倒是方便得多。我北返燕山寻觅家人，一人不见，连房屋都塌毁了。我了无牵绊，四处云游，遍历大江南北，眼见国事日非，蒙古人终于灭了大宋！细想皇甫老先生的话不无道理，可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后来云游到了江陵，爱这里的山明水秀，民风淳朴，就在玄女庙挂单，住了下来。偶然出手惩戒了一些来庙纠缠的恶少年，又打走一群来庙啰唣的蒙古兵。这一下惹出麻烦，幸得皇甫老先生回乡养老，出头庇护，我也装神弄鬼，假作不会武功，乃是玄女娘娘恼怒亵渎神灵的人，附我体上惩戒教训恶徒。谁知这番๘诳话不但吓住了那ว些恶棍，还大大传扬出玄女娘娘有灵有应，烧香许愿的越来越多，连强横霸道的蒙古大兵也来顶礼膜拜，怕了菩萨。皇甫老先生看样子是知道我在瞎诌，只是不肯揭破。我那ว时形容改变极大，也不知他是否认出我本来面目。后来这庙居然成了江陵的名刹，我也乐่得在此清静禅林隐迹。”
说到เ这里，老尼悟玄忍不住笑了。长华也笑起来。老尼续道：“我刚来时，就住在那ว芷若院里，后来众人推举我当了住持，才搬过这边来。旧ງ日的兵器和一些重要物事都藏在那ว小院中ณ，昨日偶然想到自己年事日高，只恐不久于人世，皇甫师叔要我广收弟子，传下绝技保留火种。但是我背着钦๔犯名声潜踪隐迹，连武功也不敢轻易显露，能ม公开收徒弟么เ？又且从没有遇到เ可靠又可造的良材美质，每想到เ我死之后，这些功夫后继无人，心里难安，便到เ小院藏剑之ใ处看看。三十年尘封蛛网，令人慨叹不已๐，情不自禁演练一番，恰巧ู被姑娘碰见，这不是因缘巧ู合么？看你资质奇佳，识见不凡，又是皇甫将军后代，更难得的是你一意求师。我这身技艺传授与你，可谓得人；也算略๓报皇甫将军救命之恩。所以要你今日来见我。如今话已说明，姑娘还愿不愿意拜我这反叛朝廷的钦๔犯为师呢？”
长华早磕下头去，连拜了八拜，叫声：“师父！”悟玄眼中ณ含泪，从身后取过一个ฐ篮花布包裹，解开来，里面包着一柄剑、一个ฐ暗器囊和一本小册子。向长华道：“这柄剑你昨天看见过了，它名叫白虹，乃是上古神兵，不但削铁ກ如泥，且能预ไ兆吉凶，遇敌啸响，逢警出鞘。它在我手中，不知杀了多少鞑子番虏！这些年埋藏在那ว空房之中ณ，实在委屈了它。如今把它和暗器、剑谱一并传授与你。”拿起那本册子：“这本剑谱分拳、剑两篇，有招式套路，重在讲述武学义，拳法、剑法要旨ຈ。为师平生修为尽在其中ณ。最后几页ษ是暗器篇，记载各种暗器的制作、淬练、使用方法。你从小练武，与我同出一源，可以省去扎基这一步。你且先把剑谱、拳经通读熟记，尽力理解消เ化，每隔五日到เ庙里来一天，我替你讲解示范，然后你回家自己习练。现在你跪下来，宣誓入门，我再授剑给你。”
长华依言跪下。悟玄捧起宝剑，向壁拜了两拜，默默祝祷，接着宣示本门戒律：“我门中戒律严而不繁，讲究一切顺乎ๆ自然，所以称为自然门。但立门宗旨ຈ却不容有半分违背，你必须ี宣誓遵守。”长华应是。悟玄缓缓念道：“不忘国耻，忠于汉室，行侠仗义，保护黎民。你能遵守么เ？”长华答道：“能。”宣过誓，接了宝剑。悟玄笑道：“这块蓝包袱，就是当年你爷爷赠我的。我珍藏至今，如今是物归原主了。”把所有东西一件件照旧包好，递给长华。
入，不由惊道：“啊呀，耽搁了这么久，回去如何向娘交待哪？”悟玄笑道：“不妨，我早已๐吩咐静逸告诉你家中来人，说玄女娘娘附了我靛，要传一套剑法、武功给你。这些宝剑等物事，都是娘娘所赠。这样说了，你以后来庙中习练，你娘就不会阻拦了。”长华大喜。悟玄道：“你这就回去罢。五日后再来，且看你进境如何。”
长华拜辞师父，出庙回家。一进家门，众仆人都以异样眼光看她。才到เ内堂，尹良贞先就迎出来笑道：“回来了么？娘娘传
了什么仙法给你呀？”
原来尹夫人见女儿久ื久不归，甚不放心，打发丫ฑ头瑶琴到庙中ณ去接。静逸照ั悟玄吩咐，说了玄女传功之事，叫她回去禀报，请夫人放心。尹良贞深信不疑ທ，暗喜女儿生时有月华之兆，如今又得仙传艺业，将来必有造化。见女儿归来，自是忙着询问。长华解开包裹，把宝剑、暗器都给娘看了。尹良贞虽不会武功，久在武将世家，却是识货的，知这剑不是凡品，愈信玄女灵应。
从此长华日日用功，按时到เ玄女庙求师父指点，师徒两人就在芷若院里讲授习练。长华悟奇高，不过半年工夫，尽得悟玄真传，只是修为尚浅，火候未到。悟玄心事既了，再无牵挂，冬月初头便圆寂了。长华哭拜尽礼ึ。尹良贞布施了许多银子，风风光光办了丧ç事。师父死后，长华独自习练领悟，不肯少懈，剑法、暗器、拳脚功夫，日有进境。
少华也日日用功，勤练弓马，勤读诗书。母子三人闲居乡下，闭门谢客，生活十分平静。只是天天悬盼东征消เ息，祈望皇甫敬得胜归来，一家团聚——
却说皇甫敬从云南带五百亲兵驰赴前敌。山东巡ำ抚彭彰阿得了兵部ຖ咨文，又得了刘捷私信附有一份厚礼ึ，彭彰阿老于世故，心中已๐是起疑：“这件事好生奇怪！既ຂ和皇甫敬是世仇，又知他夙有叛逆之心，怎地还推荐他出来做统兵元帅？刘ถ国丈既要害他，该嘱我在调发军兵粮草时做手脚๐，处处掣肘才是，怎还叫我认真调发，不贻口实？却要在他兵败之后攀他个叛逆大罪，难道兵还没出，他就拿定此仗必败！这不是把国家安危视同儿戏，一意营私么เ？这事我可不能做。”转念又想：“我也痴了，管人家闲事则甚。将来见机行事，只保得自己不吃亏便罢。”当下立即发牌，调集水师，集结战船，征集粮草军需。待得皇甫敬到时，已是诸事齐备，办得妥妥帖ຆ帖。
皇甫敬原是提着十二分小心，处处提防。见彭巡抚办事得力，认真支应，倒去了两分隐忧。问起济南总兵卫焕，已是调到军中了。皇甫敬大喜，立即传见。见他身材魁梧，彪悍稳重，已有三分欢喜。接谈之ใ下，卫焕于行兵布阵、攻守进退之法甚有见地。试他武艺，弓马熟，使一条浑铁枪，勇力出众。皇甫敬满心高兴：“兰谷举ะ荐，果然不差。”立委他当了前部先锋，设宴相待。宴席上取出孟士元书信给他，认了亲戚，从此把他倚为ฦ心腹，两人商议着检阅部队，开赴登州ะ。
守将殷跃先开城迎接。皇甫敬下令休兵三日，自带领卫焕等将官观测地形，视察防务，然后聚将会商，议定水陆并进，列ต阵交锋。凭着一股锐气，连战连捷，四十天内连胜三阵，把高丽ษ军赶出了登州海域。适逢雾季到เ来，高丽元帅乌必凯下了战书：“请休兵两月，过了雾季，全面会战。”皇甫敬正愁雾中ณ海战目标不明，指挥不便，见了来书，便批了：“两ä月后决战。”双方休战下来。皇甫敬和卫焕一面抓紧时间练水军，演习阵法，一面写了奏章、战报，差人上京报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