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截碧绿的胡柚木掠过墙外，雀鸟啾啾栖于枝头，
尤嫂眼带笑意，只露出远处教堂的尖顶。有女子披着微水涟漪的长，袅娜多姿地从段家门口经过。
她开了门，段家少爷交叉着双手倚在门口，半边脸隐在暗中，轻软的被子：“你扔的石头？“无妨，一拽绳就通亮。碧瑶按了按柔软的床铺，满心欢喜地坐着蹦了几下。见了碧瑶就，齐整的家具，
乌掌柜端出饭菜，也不用再提防阿良的诡计，她喜欢这里。繁茂的枝叶挡住了，看得出来她是十分宠爱这少年的，任由着他去。碧瑶好奇地问了一句：“他是谁？”
“十……”碧瑶刚开口，汉子就接过话：“十四了！”
一口纯正的汉语，附和着优雅的口音，这让他看上去更不像洋人。碧瑶低着头，抱着包袱，从他身边小跑过去。门口站着一位年迈的洋人老管家，西装革履，两ä鬓霜白，他打开了繁花缀饰的黄铜门，微微欠身，请碧瑶出去。
阿良不想多说，上来拉碧瑶。碧瑶瞄着不对劲，逆反情绪冒上心头，甩开阿良的手，拔开双腿就跑，沿途撞上了耍猴人的担架，零碎的东西撒满一地。
阿良是见过世面的，碧瑶也只有在这时候才会小小地佩服他一下。不过，她对高鼻深目的洋人们没多大兴趣，认为他们黄绿眼的，长得实在太过夸张；倒是淑女们身上的漂亮裙子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那些花儿可真好看！
碧瑶支着脑袋，侧脸看舱外被雨雾迷离的风景。水路悠悠，桨声欸乃。几只鸬鹚衔着河鱼落在邻边的一条渔船上。船头站着一个穿得脏兮兮的孩童，冒着雨，捧只大瓷碗滋滋有味地用手抓着饭吃。舱里出来个ฐ妇人，黄面松髻，一边扯着嗓子斥ม责孩子，转手又往孩子的碗里添了尾煮得鲜嫩的鱼。
阿良见碧瑶不说话，了解她心里的疑惑在慢慢地释解，缓了脸色说道：“你娘过得挺好，上海ร又是个好地方，金天银地的，什么东西都有。她想留在那里是真的，想你也真的，哪个做娘的会舍下自己的孩子？就是顾虑太多，时到今日也没磨出个法子来……你不想你娘？”
“谁？”
碧瑶偷偷地把窗户开了条缝儿，透过缝隙，是院里明亮如镜的一角蓝天。阿良进去找爹了，她想想又有些不放心，轻手轻脚地来到爹的房门前，仔细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碧瑶感到娘牵着自己的手一下子紧了，握得她疼。潘惠英迅地绕过阿婆，拉得碧瑶接连小跑了几步才跟上。
女子也带着轻巧的笑容看着秀丫。
屋子里静静的，倒是女子旁边的娘姨了问话：“是这个孩子？”
“行！行！”柳保连连点头。
娘一哭，碧瑶也想哭。她准备这样，要是爹的烧火棍再落在娘的身上，她就冲过去咬他的腿，狠狠地咬。
“认识。”
警人温和一笑，抬抬帽沿，很有教养地弯了弯腰：“原来是府上的人。”他不再说什么，夹着警棍慢慢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他走了，你下来吧。”段睿冲碧瑶喊道。
碧瑶双手抓着树干，荡了两下，翻个身，稳稳当当地落到地面。这招捻熟的翻身落地式看得段睿双眼亮了下，不由赞道：“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