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个时候，很会讨太后的欢心。太后病一好，便帮他说项，一屈膝便飞也似的。
这一年天象着实不好。北边来报，说是渔阳一代遭了霜冻，新拔节的麦子大片大片的冻死，只怕会颗粒无收。代郡、涿郡也受了灾，每一个眼神，也得仰赖周济。”
他年轻嘴甜。征战四方、威震天下，每破城时便有无数美人投怀送抱。他只衣不卸甲的回我房中。虽不像，每一句情话，
我笑道。
她气息立时便有些哽滞，接了帕子，要给他个官当。倒像是我让她受了委屈。
清扬将绷带角系起来，又道：“皇上命人调了一碗玫瑰露，这会儿想来也凉下来了，娘娘要不要喝？”
太后噎了一口气，锤着口道：“好，好。你去查。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个什么样的不偏不倚的结果来。”
靠的近时，他的面孔便尤其得耐看。我最爱那一双眼睛，浓密的黑睫，纯然漆黑的瞳子，半点杂质也不染。眼梢微微的挑起来，便是温柔注视的时候，也带了一分道不明的风情。
孙妈妈立刻๑道：“按说是该领美人的份例的。”
苏恒已经开始分神，问我道：“你院子里新栽了棵葡萄？”
本以为是顺ิ便的话，谁知他昨日又不零不落说了句：“可贞院子里的芍药也开了吧。”
他尚未近前，便已๐经有酒香飘过来。他穿了便服，襟口还有不少酒渍。
我说：“韶儿……”
我说：“太后是皇上的生母，韶儿的亲祖母。老人家疼爱孙儿，对他身旁的人难免有些苛责，对我也一样。你加勉便是。在我这里，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我今日……很感激你。”
……还是得给刘碧君晋位，哪怕是抱病持，我也不能ม推辞。
就是有他在，我才落得今日的下场。若不是他为了刘ถ碧君，在后殿浴池里折腾了我一场，我怎么可能病到今日？若不是他昨夜不顾念我虚弱，强行欢好，我怎么เ可能误了时辰，让韶儿一个人去了长信殿？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将匕首收到了怀里。
我笑道：“难不成还搜出什么信物来？”
苏恒望了望韶儿，转向我时，面上已经不带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
一面不由分说就给我裹上。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娘亲也想你。”
便心灰意冷的道：“景儿才去不久，她还有身子……母亲若闲了无事，就多为景儿念念经吧。”
那日午后，我便盛装ณ打扮了，邀他赏花小酌。
延误失期的便是梁青臣。他与舅舅素有嫌隙，人人都说他挟怨报复。是与不是，大约只有他自己明白。
我说：“……不用委屈了！”
当然，话又说回来，我若真敢在椒房殿为难她，日后太后和苏恒必然会加倍在别ี处替她讨回来，她也确实不用太顾虑——有靠山，有底气，自然在谁那里都能不失礼道、周旋自如。
红叶很快便带了青杏儿，将圆子端过来。圆子里还拌了不少红糖，热气蒸腾，再加上我苍白的脸色，说是来了身上真不由人不信。
——真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我不由疑惑起来。
所有跪拜的人山呼万岁。我无须行跪礼，这个时候却也必须低下头去，向他表示恭顺ิ。
她笑道：“宽心总是好的。”
我想着郑妈妈那张淡然无波的脸，再看看红叶，还是摇头道：“再等等。”
我问道：“郑妈妈今日来椒房殿，是有什么事？”
平阳到底还是个女人，总觉得男ç人心里原配妻子是特别的——事实上，我若不是上一世惨遭遗弃，大约也会相信，苏恒即便对着刘碧君那般可人的红颜知己，依旧ງ不会有负于我。
她泄愤般拧了拧韶儿的小鼻子，韶儿乖巧道：“韶儿帮姑姑说，让皇祖母也喜欢姑姑。”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脊ิ梁，低声道：“娘亲没有走。”
——让韶儿跟我住，是苏恒的意思。
只怕还是得他亲自为我解惑的。
没几日，朝中又出了件大事。
还是上回御史弹劾哥哥的余波。被苏恒将折子当面丢回去后，那个叫房瑄的御史并没有就此消停，反而又上了本折子，给哥哥网罗了四大罪名，摆出了要与他鱼死网破的架势。
——也怪当日苏恒处置得太不留情面了，房瑄羞愤欲死，自然也就顾ุ不得命了。
四个罪名全是虚的，最可笑的是，竟都与哥哥的处事截然相反——挟功自傲、擅权自专、敛财自肥、结党自保。只第三条听上去像是有些道理，毕竟沈家巨富世人皆知，然而但凡随苏恒打过天下的人，便都知道沈家家底之富实、散财之不吝，更该知道哥哥的经营手段，实在无需自污敛财。
当初ม乱世经年、田à亩荒废，连戾帝凭王孙之尊、呼声之高，都曾军粮匮乏็，全军不得不靠荇藻与水螺充饥。苏恒却因为有哥哥的周转，麾下兵士不曾断ษ过炊爨、短过衣甲。每每到了人人皆以为捉襟见肘、钱粮不继的时候，哥哥便能变着法子从别处抠出军需来、渡过难关。
如今百姓休养生息，用钱的地方却多，实在离不开哥哥的调度周转。
还没卸磨呢，房瑄便急着杀驴，谁会依他？
司空许文本第一个ฐ为哥哥作保，又将陈午的事揽到自己้身上，引咎辞官。
许文本辞官，能接替他的，只有少府寺卿莫畅、宗正苏辨和哥哥。莫畅也牵扯到陈午的事里，苏辩年老无为，不过挂个虚职。许文本真要辞了官，领司空事的，势必是哥哥。
房瑄因此恼羞成怒，连着三天没有去上朝。
而哥哥该干什么干什么，一面往南方调度粮草，一面又散了沈家在河北的私仓米粮，借贷给代郡和渔阳的百姓，好度过青黄不接的时候。
平阳与我说，哥哥这回在河北，一次便散了三百万钱和一万石粟米。
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露富，哥哥与苏恒，也确实是两不相疑ທ了。
听说太后为此事很埋怨了刘君宇一回，说是他早就知道苏恒要南征，急需钱粮。刘家在南阳也是乡绅豪富，三百万钱和一万石米还拿不出来？白白让沈君正出了一场风头。
而后便在苏恒跟前夸赞了哥哥，却又委婉的提醒他，国家大事，让私家出钱粮，是不是不太好？
苏恒只说：“外廷的事儿子心中有数，母亲便不必心了。”
太后身上才见“起色”，苏恒这么一说，她便又卧床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