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青龙从账册的夹层中发现了这张旧ງ照片。他认出上面那个‘king’就是金弥勒，我就通知了金弥勒。他怀疑ທ他父亲的死并不简单，叽叽咕咕！找他们报仇没有好下场，加上当时他已经有了‘洗白’骁骑堂的打算，我不愿意见到骁骑堂毁在他手里！又查出‘杰’竟然，还找华探长通知了老掌柜，
夏六一与崔东东一起回到总æ，金弥勒也派来了杀手……”
何初ม三并没答他，平静地反问道，通过乔爷牵线？那ว张照片里有什么秘密？”
……
——为了青龙。
何初三仿佛木头人一般立在床边，长久地看着夏六一，不敢去触碰他，怕惊醒了他。心里却仿佛有一条岩浆浇灌的河，滚烫而刺๐痛地流淌向全身的血脉。
远处隐约传来高叫投降声，地藏王的心腹主动逃向了警方的方向，向警方自首，并指明其他人的去处。探照灯朝他们的方向照ั了过来，喝止声和示ิ警的枪声随后传来。
“你台词说太多了，”普贤不耐烦地对夏六一道，“血袋都流干了，差点穿帮。”
“小青龙呢？”
何初三微皱着眉，用一种疲惫而复杂的目光看着他。夏六一又产生了那种被他视线穿透般的透明人感，然而强自忍住，面上仍是镇定坦然。何初三突然嘴一瘪，一脑袋埋进他怀里，带着假哭腔委屈道，“大佬，你睡完人家就走，有没有人性啊。”
但笑着笑着他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变了很多。在何初ม三面前早就没有那ว股子“少说屁话，不爽就滚”的狠劲了，变得顾头顾尾、束手束脚。何初三已๐经是他的软肋了，更可怕的是他一丁点都不舍得割弃这软肋。
吴妈并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见状便闭上了嘴巴๒，只当自己没见过那麻袋的模样，只是心中更加疑惑。
“扑街仔，你到底要干什么เ？”
“想跟你做的高级vip，没少吃过夏六一请的酒，没少收过塞入杯盘下的红包。华探长倒台之ใ后，新上任的麦总督察一扫前任贪腐之气，号称要树立九龙城警队清正廉明之ใ新风尚。吴探长这个前朝余孽、混吃混喝的老油子，首当其冲被扫地出门，三两ä下被排挤出了管理层；今年更因为ฦ两次被查出纪律问题，被连降三级赶到街上当巡逻兵。吴探长一腔怨恨，无处疏解，时不时便要寻衅挑事，发泄发泄，结果不知道自己今日霉上加霉，找茬找到เ了骁骑堂大嫂的身上。
“你不要再来了，”夏六一说，看到何初ม三眼神一黯，又亲了他一口，哄道，“傻仔，事情处理完，我即刻回家住。”
这三人叽叽喳喳，在村屋里谋划ฐ到深夜。末了崔东东打着哈欠告辞说要回家陪二嫂温存，小马扭扭捏捏地告辞说要回去监视玉观音，两ä人临走前一齐看着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夏大佬。崔东东八卦地问了句，“你就睡这儿？”
“电话哪有你重要？”夏六一蹙着眉道。
碗垫是什么玩意儿？夏六一四下张望，看见一旁柜子上堆叠整齐的一沓小木板——像是平时被何初ม三垫在盘子下面的东西——赶紧拿过来摆了几个在茶几上。
这个小子年轻而无畏，聪明但稍显稚嫩，孤独而冷僻；接受过谁的恩惠，便倾力相报，但一报还一报，并不愿意与他人建立起更多联系；据小马调查他其实与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相处时间不长，感情并不亲厚，他却甘愿为她上生死擂台；小马说这小子没有朋友，对手下马仔公平仗义但并不亲密，独居，不常出入烟花之地，没有固定来往的女人。
“……”夏六一。
何初三把脸埋进他颈่窝里，“我要是二十年前就认识你就好了。”
何初三又说了一遍，“你真是缺人管。”
“离我远点！救命啊！救命啊！”
小马偷偷在桌子底下掐了玉观音的屁股一把。玉观音爽翻天地嘤๒咛一声，“人家呀，是卖药的。”被小马又掐了一把，她笑嘻嘻地补充道，“卖药的护士。”
短短几个月而已，何处男不知道上哪儿领ๆ悟到เ这炉火纯青的吻技，扣着夏大佬的下颔，用舌头玩深喉。夏六一被吻得唔唔直挣扎，想瞪他吧，眼睛还被他用手捂住了。唇际舌间的爱抚一时猛烈一时温柔，夏六一大脑缺氧，在这快要腻死人的黑暗浓情里只顾得上拼命用鼻子呼气。实在是喘不过气来，他忍无可忍地嚼了一口何初三的舌头，然后就发出一声痛哼——何小瘪三反咬了他一口！
“我拉他？他第一天认识你吗？！他不知道我们做什么行当？！他既ຂ然敢对你起心思，就是自己跳进我们这滩浑水！他想干干净净来又清清白白去？啊哈，真他妈天大的笑话！”
“其他人在停车场。”
夏六一昏昏沉沉，双手撑地而跪，在清醒与混沌中不断沉浮ด。他听见隐约的激烈打斗声——有人护在他身前，正与来袭者们恶斗ç。
大蟒踉跄退出几步，啐出一口血，嗷一声吼叫冲了上来，抡起的拳头却顿ู在了半空中ณ！
“今年这个领域有大量热钱进入，增长快，是东东姐福运好。不过，要是东东姐想继续合作下去的话，我想跟你谈个ฐ条件。”
三个大佬一人占了房间一角，正是个三足鼎立之势。
“他！”小萝手一指。
“我警告你啊，”他用冰块敷着眼睛，病歪歪地说，“这次是我们俩运气好，再有下次，你老母我老爸就只能给我们俩收尸了。”
何初三抚着她的背安抚几句，叮嘱她留在家里照顾ุ阿爸，并保证一定会带欣欣平安回来。吴妈扯着他又哭了几句，惴惴不安地目送他出了门。
何初三的声音反而愈发平静了，“对不起，东东姐，我很早ຉ之前就说过不会帮你们做账，而且你也知道账面上的东西不是一时两ä刻就能做妥的，匆忙做账只会留แ下更多破绽。这么做行不通。”
——就好像刚才被人用手指玩到เ高潮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他从何初三叫出谢sir的名字之后就心乱如麻，然而心底仍是不信，总觉得何初三与谢家华见面可能ม有别的理由，也许只是受谢家华胁迫。他等着何初ม三中ณ午回来向他坦白，然而看何初三这个样子，显然不打算提及半句。
崔东东迟疑ທ了一会儿，终究是道，“上个ฐ月，我曾经跟小三子见过面，中途他不小心打翻茶杯，弄湿了我的衣服，我去了趟洗手间……”
何初三沉默了半晌，伸手轻轻扣开紧绷的安全带，拉开车门。
夏六一哼了一声。
……
“大半夜又哭叫又求饶，你说怎么糟蹋？”老头皱着眉头回忆道，“我记得有一回，那ว个ฐ男仔浑身是血地跑出来，裤子被扯得稀烂，一路跑，血一路流。蛇仔夏被打破了头，拎着个破啤酒瓶鬼吼鬼叫地追出来，提着两条腿把那男仔倒拖回去……我上去拦，还被蛇仔夏用啤酒瓶捅了一下！”
“六，六一哥，你……你……”何初三给窗外掉的馅饼砸晕了头，说话又结巴了。
何初三顿了一会儿，仍是尝试把话说完，“其实可以有别ี的……”
乔爷眯缝着眼看他，“你想要多少？”
——这次总算如愿以偿地被打了另外一边脸。
漫漫长夜，秒针在时钟็上一步一步煎熬前行。凌晨时分，小马满头大汗地从走廊那头跑了过来，跟崔东东点了点头，推开门道，“大佬！找到了！”
山下一片素灰色的公墓石林，面朝大海，昏黄灯光映出一个孤独而行的背影。道路两旁้石碑上雕刻的天使们，以空洞的目光看着他攀上阶梯尽头。
“唐嘉奇，”他说出一个名字，“廉政公署调查主任，八年前因公殉职。他是我前辈……也是我表哥。”
夏六一被她捅得七窍流血，赶紧朝她挥手送客，并且在心里将欣欣的可怕程度归到了何阿爸与诡异微笑时的何初三的后面。
欣欣走后，他将戒指摆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仔细检查了一番何初三的状况，拧了块湿毛巾给何初三擦了擦汗，自己洗漱一番๘，最后小心翼翼地上床睡在了何初三身旁้。
他也很久没好好睡个觉了。没有何初三的夜晚，像沉入沼泽一般死寂而窒息。
在何初三的脸上摸了一摸，他在月色中悄无声息地看了何初三许久，直到意识终于撑不住模糊起来，才将何初三搂进怀里，闭目沉沉地睡了过去。
……
夏六一做了一个并不算好的梦，满头大汗地睁开眼时已经忘了梦境的全部内容。他愣愣地看着满室晨光，然后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何初ม三的额头，触感一片滚烫。
他赶紧翻身下床，给私家医生打了电å话。医生匆忙赶来，给何初三打了退烧针ฤ，又在床头挂滴。
夏六一来来回回地换冰块毛巾给何初三敷额头降温。医生就是之ใ前被请去泰国的那位，当时亲眼目睹了这位何先生日复一日悉心周到เ地伺候大佬，早猜到了两人的关系。如今看见大佬紧张万分地照ั顾昏睡的何先生，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昨晚办了‘事’以后把‘那ว个ฐ’留在里面了，没给他清理？”
“仆你个街！”夏六一骂道，担心吵到何初ม三，赶紧压低声量，“我没有。”
“真的没有清理？！”医生投来谴责的目光。
夏六一的脑海ร里情难自禁地浮现出何初三事后给他清理的暧昧场景，忍不住后门一痒，臊得脸都红了，“你乱ກ想什么เ？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做。”
医生投来毫不信任的目光。夏大佬莫名其妙地又被盖了一起，又不敢强行拉扯他，只能劝道，“先回床上，我慢慢跟你说。”
他跟在何初三后面进了屋。何初三自己้上了床，靠坐在床头。夏六一走过去坐在了床边，仍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拈起床头柜上的戒指递给他，紧张间挑了个非常拙劣的话头，“我把戒指找回来了。”
“我阿爸找回来的，”何初ม三修正他，“你留着吧。”
夏六一被他噎了一噎，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没有何初三那样巧言哄人的本事，想了又想，最后道，“你记不记得之前你说过，‘我们以后不吵架也不赌气了’？”
“六一哥，你还不明白吗？”何初三悲哀地看着他，“我们这次不是吵架，也不是赌气，是分……”
夏六一捂住了他的嘴，“不准说那个词！我没答应！”
何初三沉默地看着他，眼睛里写着“你答不答应有什么关系？我单方面决定就行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夏六一放开手，痛苦地说，“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也绝对不会跟你分开！”
何初三依旧沉默。
夏六一站了起来，烦躁地在屋里踱了几步，最后坐回床边，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张照片，道，“你不就想知道这张照片吗？对，我承认，跟青龙有关，我去泰国也跟青龙有关。照ั片上这个泰国人害死了青龙的父亲，也害死了青龙，我去泰国是为了找他报仇。我之前骗了你，怕你担心，怕你不让我去，是我错了！”
何初三看了一眼那张照片，“这上面有三个人，还有两ä人呢？”
“……”
夏六一顿了一顿ู，才道，“一个ฐ是青龙的父亲，另一个ฐ跟这件事没有关系。这些事已经结束了，我……我以后哪里也不去，平平安安地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何初三迎着他暗含闪烁的目光，心里的雨雾一点一滴凝结成了冰霜。
——既然夏六一承认照ั片上的那个泰国人与青龙之ใ死有关系，另一个人谢英杰难道还能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如果真如夏六一所说、一切已经在泰国结束，夏六一又怎么会继续深陷噩梦、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报仇血恨？又怎么会将这张照片看得如此重要，不仅贴身保存，而且在丢失之ใ后愤怒失态、向他怒逼索要？
他不想拆穿夏六一半真半假的“坦白”，那会暴露他跟陆光明的往来，但他此时真真切切地对这段感情产生了疲惫和伤痛。夏六一在感情中ณ的懦弱、退缩、逞强、欺瞒，如同利刃一般一刀接着一刀地扎进他的心口。
他突然觉得他的坚持、他的付出、他一直以来对两人关系的小心呵护，仿佛毫无意义。夏六一究竟是真心爱他，还是仅仅将他作为ฦ一个伺候周到、相处起来顺ิ心愉快的伴侣？而他一直自以为不图回报、不去计较地深爱着夏六一，又为ฦ什么渐渐开始感到伤心、委屈、不满足、甚至嫉恨？
“别ี天真了，六一哥。这些事怎么可能有结束的一天？永远我跟你之间都隔了一个人，你只要心里还有他，还记挂着那些恩恩怨怨，永远我们都是两个ฐ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我太累了，”他轻声说，“我们俩……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