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困：“……”听了耿子墨的话，才站起身。此时他才想起来，他压根儿不用担心，因为耿子墨根本就看不到顾琰呀。就算顾琰从淋浴间里直接走出来，站在耿子墨的面前，贴着他的耳朵吼一声，却半天没听到เ。
“啊？苏困越琢磨，有些尴尬地扭脸看向身后，才看到窗台上放着的两个瓶子。
话问出口，他都不会知道。顾琰有些不解地转头看向一旁，
这么一想，窗外淡淡的光线把他的眉眼照得很柔和。顾琰被他眼里含着的模模糊糊的情绪弄得顿ู了一下，他忽地就，把手里的酒瓶放在台子上，走到苏困面前，拍了拍他的脑袋，声音低沉而和缓：“想太多。”
卧槽小偷？！
顾琰继续面瘫脸看着他，手上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能稳稳地抓着石榴，却不至于让它觉得不舒服。而且，大概ฐ由于他本身温度比较低，浑身都凉丝丝的，石榴被他抓着只觉得那触感挺舒服，还用鸟头在他虎口处蹭了蹭，然后一脸叛徒样地冲大师“叽！”地叫了一声，似乎也在催促他快点说，别磨磨唧唧的。
在一旁听着的顾琰和苏困：“……”千儿八百岁……=_ຕ=
于是，外表虽然面瘫，但在战场之ใ外，内心其实相当温柔的顾ุ大将军选择了装傻，他迅收拾起眼神里的其他情绪，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床上的杂志，问道：“那是何物？”
直到เ从老房子离开时，被如此敷衍了数十次的顾刑审官终于放弃，面瘫着脸忍着微微抽搐的嘴角，默默地转身，带头飘进了黑黢黢的长巷子里，小小的背影看起来格外沧桑。
刚过正午，苏困在老屋的灶间打算做点简单的饭菜，给忙活了一个ฐ上午的众人填填肚子。耿子墨这个两手不沾阳春水的货硬是跟了过去，说要帮忙。结果却连择菜都择得不像样，最后只能站在水池边装模作样地洗洗菜。
因为车前的大灯一直开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改造过，照程比正常车灯要远的多。苏困能明显地看出自己正位于一个村子的入口，就像秦秀描述的那样，在他们车前不足五步的地方，是一条在夜色下泛着波光的河，上面横跨着一座车开不过去的平板窄桥，桥边杵着一方石碑，上面刻着村名——诈书村。
后座的老头子还淡定地评论：“你驾驶技术有长进啊，不错，比老夫家的石榴温柔多了。”话音刚落就被他掌心里那只火红色的鸟在脑แ门上狠狠啄了两口，啄得一直在外人面前装正经的老头子破了功，“嗷嗷”直叫。
谁知后座的老头子冲她摆了摆手，道：“这里坐不得。就坐中间那排吧，那里安全。他们两个都是清白的，凶手我们差ๆ不多已经知道是谁——哎，你别这么看人啊，老夫骗你做什么เ！”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左右寻找一番，就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苏困忍了半晌，还是偏过头去深呼吸了几口，然后伸手把照片朝对面推了推。他侧着的头恰好抵在了身边飘着的顾琰胸口。顾ุ琰愣了愣，却没有避开，任他这么虚靠着。不算太真实的触感带着冰凉的气息，覆在苏困的额头之上，让他被胃里的恶心感搅得一片混沌的头脑แ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就在耿子墨和那ว几个警察都没有开口的一段空当里。卫生间的门被拉开了。
苏困：“……”为什么เ老子身边的人嘴都这么เ毒！
他一直觉得这位房东大人的性子很神奇，说的话经常有一搭没一搭的，总叫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好像没有什么含义แ，又好像句句都带着点话外音，以至于完全搞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เ。也不知是为ฦ什么，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会有种小辈和长辈交流的错觉。这大概也是苏困这么容易犯二百五的货，在他面前一直偏正经的原因。
他咳了一声，忍不住伸出手指在顾琰脑袋上敲门似的敲了两ä下：“大爷，看够了没啊？再看要收费的！不要冥币！”任谁被长时间地盯着那里都不会自在，更何况是外强中干，看起来无耻，实则面皮挺薄的苏困。他被盯久了，说话的时候，嗓音都有些不自在，耳朵尖子也有些泛红。
他曾经在战场、官场上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该长的心眼一点儿也没少长，只是在默默看了那么多年的尔虞我诈，最后自己还被套进去连命都没了之后，他对那ว些的厌倦简直达到了顶ะ点。在这个世界，没有官场、没有战场、没有君臣、没有同僚……他在丢了所有熟ງ悉的人和事的同时，也像卸下了一个背了很久的担子。于是他沉默寡言的性格，比起曾经，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家医院在黎市是出了名的忙碌，从挂号到付费到拿药没有一处不需要排队。那ว车主原本认定了苏困就算不是个故意碰瓷的也绝对是个想不开损己害人的。谁知苏困也好，同行的耿子墨也好，不但没有开口问他要一分的医疗费，反而好几次赶他走，让他该回哪儿回哪儿，别跟着乱晃。
苏困瞬间僵硬，接着两眼一翻就有晕过去了事的冲动，他刚准备掐着耿子墨的脖ๆ子咆哮：“卧槽让你大喘气让你大喘气！老子掐得你再也喘不来气啊啊啊！”结果余光就看见一个暗色的影子从眼前一掠而过。
苏困忧伤地抬起脸：“打包的招牌菜。”
即便是躺着的，也能看出来他的身材非常高大，苏困趴在他身上，只觉得自己比他整整小了一个ฐ号。他先看到的是那人被扯开的有些破旧的衣服，灰扑扑的底色上沾染着大片的血迹，精悍适中的胸ถ肌在裂开的领ๆ口间若隐若现。
而对面的张福权似乎ๆ也不太喜欢天黑，看着外面的神色不比苏困轻松多少，他把他该拿的那份合同收回了包里，搓了搓手，略带不好意思地冲苏困道：“天色不早ຉ了，再晚该没车回市区了，小苏你怎么走啊？”
尽管这两天苏困身上惹到เ的都是些普通的残魂，但顾琰还是吸收得挺享受。身体的透明度也在以肉眼可辨的度变化着。惹得苏困每次都忍不住伸出指头戳两ä下，试试触感。
房东“嗯”了一声，似乎挺满意苏困的做法，然后道：“你是想闷声大财，把家业创大呢……还是就想图个安康温饱？”
自古学校多诡闻。
“你的透明度怎么又变了？！”苏困忍不住将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
妈蛋！那短手短脚短的混账小鬼是打算睡死在里面吗？！
但是，也不知是不是鬼节那天，那小鬼的一句“多谢”勾起了他记吃不记打，给点阳光就灿烂得没边的本性，他似乎突然之间，就不再害怕那小鬼了，之前时时刻刻悬着落不下来的心，在那一晚，对着棺材安安定定地睡了一觉之后，彻底落了地。甚至隐隐生出了“如果这小鬼一直是这种平心静气的状态，一直呆着也不是不可以”的惊悚想法。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又一捆冥币从那小鬼上方凭空冒了出来，咣当一下，又砸到了那小鬼的脑แ袋。
苏困一边把袋子换到同一只手上，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一边掀开市出口的透明门帘朝外走。结果，就在他垂着头把手机塞回包里的时候，恰好和一个矮小的身影擦肩而过。苏困隐约听到她嘀咕了一句：“哎呀，今天终于能ม闲一天了，要不要……”后面半句没听得清，那ว个身影就已经走远了。
这种有些类似于晕车的恶心感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把苏困从梦里拉了出来。
顾ุ琰就是趁着这样的月色，轻轻地拨开了棺盖，幽幽地飘到了苏困身边。
那种瞬间被掏空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觉得恐惧，于是使尽浑身剩有的力气，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生生挣了开来，撞回了棺材里，还呛进了一块硬质的玉一般的东西。
“我、我错了，当我没进来过，你、你刚才是在里面睡觉吗？那你继续，继续呵呵呵呵呵呵……”他一边用哀悼般的表情呵呵笑着，一边飞快地奔出了卧室，那样子，就跟被人放火点着了裤子似的。
顾ุ琰看着他满脸的西瓜汁，以及右脸上沾着的一粒黑色西瓜子，脸更瘫了：“……”
在张姨家那扇白天始终半开着的门口站定，苏困深吸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敲了敲门，然后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耿子墨一翻白眼：得！棺材馅儿直接找上门了！
不对！重点错了！
那小鬼朝后仰了仰脸，目光从苏困的额头一路扫下来，在他右眼下停留了片刻后，又接着下移。表情从最开始的迟疑到渐渐皱了眉，嘴唇也越抿越紧。
下一秒，老头子就用他的实际言行把他们俩刚才那ว想法里的问号给去了。
“你之前没看见，那小鬼穿墙穿得可利索ิ了，一路滚过去连个停顿都不打就进了隔壁屋了，从房间这面墙穿出来也是，好像特别轻松，完全没有阻碍。”苏困比划着描述他看到的情景。
那小鬼似乎没法听懂ฦ他所有的话，但那话里不知哪个词戳中了它的逆鳞，就见它脸色陡然一变，眼里怒火飞涨，从这个距离，苏困甚至可以看清它那ว张小脸上苍白干裂的嘴唇被怒意带着微微颤抖。微哑的声音从喉底沉沉传出，语调里饱含着极深的嘲讽：“无辜？放过？你灭我全族时可曾想过无辜？你命人将我活剐于市时又可曾想过放过？”
苏困把爪子收了回去，半死不活地趴在沙上把小巷子里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描述那ว老太太跟他的童年阴影有多么相像，给他的心灵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以及她走前说的话多么古怪。
当然，碰运气这种事也只有耿子墨会去干，苏困就从来不会，一个从小考试逢蒙必错，刮奖必是谢谢惠顾的人，没有运气可以碰，只有霉气。→_→
苏困走出门洞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斜前方แ的那两个橙色垃圾桶，那里不知道几天没清理了，垃圾桶内的东西已经满了出来，散落在四周成了堆，而在那ว个堆尖上面躺着的，赫然就是昨晚被他丢下楼的棺材。
樟树老太太道：“他这举手投足间满满的狐狸精味，你没有感受到么เ？”
苏困缓缓转脸看她：“我以为他只是比较懒散……”果然还是图样图森破了么！！tat
顺着房东跟他们是一伙的这个ฐ思路一想，苏困顿时把之前的一些事情都串上了——
他和房东在s大那ว边的咖啡厅里商量奶茶店的事时，房东就注意到豆沙屋的不对劲了，但是没直说，只是提醒他别忙着租。后来他和张福权在马路上碰见婴灵的那ว次，樟树老太太也出现了，她当时嘴里叨叨的就是什么那欠扒皮的狐狸，又把事情丢给她之类的……
是房东一早就跟老太太他们几个说过了张福权的事情，所以他们后来才能及时赶到警局把他带出去……
“那——”苏困想了想，问道，“你那回突然去我那ว里是为了啥？”房子租给他两年，房东从来就没登门过，就算有事也是把他约出去说，那一次的举动实在有点反常。
房东指了指站在他一旁的顾琰：“小樟跟我说，婴灵被一个煞气相当重的小鬼直接吞了，而那ว小鬼是跟着你的，所以我去看看。”
苏困眨巴了两ä下眼睛：“小张是谁？”
“她啊。”房东冲一旁挑了挑下巴，苏困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樟树老太太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带着满脸的褶子看着他。
苏困：“……”对着一个老奶奶叫小樟你亏不亏心啊房东大人！
房东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弯了弯眼睛，又竖起一根食指，道：“我一千七百多岁了。”
苏困两眼一翻，倒在了顾琰肩膀上。
顾琰：“……”
“等等！”苏困撅了片刻，又弹了起来，站直身体问房东：“你去我家看他是想干啥？”
“原本打算直接牵走，带去下面给白无常——”房东看到苏困倏然一紧的面容，笑笑道：“不过，看到是他，我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苏困一头雾水：“神马叫看到是他？”
顾琰略๓微蹙了蹙眉，问了重点：“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