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午后。
“我没有偷!”碧瑶叫着,“真的是小姐给我涂的!一如她现在的心情,段依玲又在后面吩咐着:“把指甲洗干净点,再擦干。”
“噢,”段依玲有些失望,也不勉强:风吹落,我让阿睿送你。噌地一直顺滑到楼,暖热的阵风拂过庭间的玉兰树,花瓣如流云卷丝,绽放在风中宛若恍然开时浓丽。“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啪啪的掉落在绢丝大阳伞上。
“来啦,段依玲换了套纤秾合度的白绸纱旗袍,反照的阳光把整个人都托得浮亮起来,”
碧瑶。她手里的银勺缓缓搅着,边上一小碟果饼子。
风卷过空落的街道,碧瑶游离了一半的梦思被夜风吹断ษ,她微微地动了下身子,细风挠鼻,不禁打了个喷嚏。
碧瑶点点头:“是的。”
“下——来!”警人拖长了声音命令道。
“怎么可能!我刚从东洋进的货。”
“你舅公是谁?”
既ຂ然她承认了,那就不能再计较了,何况自己又没被扔到。段睿觉得没必要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同时又认为不能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走了,他好玩地看着碧瑶,问道:“你新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画轴展开。
“这些都是按段老爷子的喜好摆设的。”尤嫂连这个都告诉她。
“刚到上海,定是看着什么都新鲜。”
拥攘的人群赋予她空落的安全感,陌生人淡漠的神情在夕阳下就更为冷清,食肆飘着而不关己的热烟,飘出一股撩人食欲的香味,小伙计们殷勤的吆喝声绵长嘹亮,酒保柔美的笑容永远只停留在门口挺胸ถ阔腹的食客身上。
阿良又说:“这些是印度人,这里是公共租界。”
“我娘在哪里?”
阿良的眼神是真诚的:“真的,就在上海。”
小女儿安宁的睡容徐徐撩拨着潘惠英纠葛的心绪,她停了手里的活儿,伸手抚摸碧瑶未谙世事的面容,忍不住泪盈满眶。潘惠英把棉袄叠好放在枕边,又掖了掖被角,悄声说着:“娘很快就回来。”
阿良的笑容千成不变:“乡下地方没什么吃的东西,长得是比城里的孩子小了些。”
“孩子的母亲呢?”
这么想着,碧瑶就问她爹:“爹,娘呢?”
碧瑶想着刚才他离去的背影,腿长长的,像洋人。她干脆单刀直入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乌泽声抬抬眼镜,看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他第一次来,不是常客。”
碧瑶问的兴致越来越高涨:“他买了什么东西?”
“什么都没买,因为他要的东西我这店里没有。”
“他要什么?”
“和所有来问的人一样,要那幅<仙子渔夫图>。”
碧瑶托着下巴,手指一点一点敲着乌亮的柜台面。仙子渔夫图,画上应该是个仙子和一个渔夫。她突然想到娘留下来的画,上面画的是个垂钓的老渔夫,画上没有仙子。碧瑶忽的又问:“如果画上只有渔夫,那这画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