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若觉得无言以。早跟你说,”沈安若放柔。”
“多巧合,少臣也讨厌过年,不过不是因为鞭炮的噪声,而且连车的品牌都换了。”温静雅打个哈欠,懒洋洋地说“你从小就不喜欢过年啊?真奇怪。哪有小孩子不喜欢过年的,因为有新า衣服穿,还有压岁钱可拿嘛。你笨点没关系?想吃点什么เ?你又要胡乱ກ应付。
“你这人特不谦虚,看我比你更聪明,觉得惭愧了吧。”
“你,我不介意。
“反正你自己也要吃饭啊,便左右环顾,结果发现他不仅换了新า车,而是讨厌过年时家里人太多,他换车型只能ม说明了一件事:“程少臣,你换工作啦?不然怎么能开这种牌子的车?”
沈安若有时想想他那晚的“表白”举ะ动仍是满腹怀疑,只当是他游戏的一个攻略,所以也没并有身为“程少臣女友”的自觉,不过对于两人的距离近了许多,她也并不排斥就是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旁观者,站在高处看红尘里这一男一女在玩明明很枯燥偏偏还乐่在其中的过家家游戏,只待谁先觉得无趣了谁便先退出,然后游戏结束。
“噗!”正在喝奶茶的贺秋雁险些将茶喷了出来“神经病啊你。”
天空碧蓝,绿草如荫,阳光暖洋洋,而沈安若觉得有点冷。她有想不通的事情时便会偏头痛,而如今她的头便有些抽痛。她想起小时候,为了跟大人赌气,便常常闹出一些事出来,事后并没有大人跟她算秋后账,反倒是她自己,反思自省很多日,觉得一定要下不为例。而如今,她有了与当年相同的那种羞愧感与荒唐感,觉得对不起很多人,包括她自己。
“那是精致女性。马斯洛说,人总要先满足了基本需求才能去追求更高层次的享受,我目前与祖国一样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胃的满足比外表美丽更重要。”
贺秋雁以为这是两人的又一次争吵,也不以为意,絮叨了许久,陪着沈安若吃了一碗泡面当晚餐后终于离开。沈安若却再也睡不着,索性找出影碟一张张地看。专看喜剧片,强行挠着自己的庠,逗自己笑。
后来大家结了账要离开,安若说:“我等一个朋友,一会儿在这里会合。”喝高了的男ç人们叮嘱一通,并未觉得不妥。
贺秋雁是个例外。两人并无太多共同喜好,但兜兜转转,每次回首,不管哪个方向,这人总是在那里,从小学、中学、大学一直到踏入社ุ会,于是便默认了这缘分。
前一日安若请了钟点工帮忙清理卫生,准备过春节。这一日又自己动手收拾各处小角落,一忙又是大半日。
“那他们怎么เ在这儿啊,安凯在w市吧。”
“不用,他明天就回来了。”
“上海。”程少臣老实地回答。
“程少臣,你就哄我说,你是专门来找我的,让我虚荣一下又有何妨?”沈安若掐着他的胳膊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那可不行,如果被员工和客户们知道我被女色迷惑,以权谋私,玩物丧志,我以后哪里有脸见人?”
隔日下了极大的雨,哗啦哗啦大半日都不见消停,哪里也去不成,两人窝在宾馆里下跳棋,她唯一勉强会下的棋。程少臣下榻的宾馆环境极佳,很大的套间,远山近水,此刻都朦胧在一团团水气之中,如淡淡的水彩画,雨滴持续落在屋外的铁质栏杆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程少臣状态不佳,所以安若赢的次数不算少,她记得以前,他让她三步是她输,让五步仍是她输。
“咦,是我进步了,还是你退步?”
“我昨晚没睡好。”程少臣哈欠连连。
跑到几千里之ใ外的地方大白天睡懒โ觉总是太奢侈,于是程少臣提议:“我们玩刺๐激一点的游戏吧,输一局脱一件衣服好了。”
沈安若知道自己又要中圈套,抵死不从。
“胆小鬼。我的衣服比你少很多,而且我每局让你七步好不好?”
当然仍是沈安若一败涂地,溃不成军。她先是耍赖要最后一起付赌资,然后输到无可再输时,就扔了棋局跳起来逃掉了。宾馆的套间一共那么点地方,她跳上沙发,又跑到เ桌子上,绕着房间折腾了好几圈,最后仍是免不了被逮住。程少臣地把她压倒在床上,边上下其手边气息不稳地笑:“你恶意毁约,我要求双倍赔偿。”
沈安若被他弄得全身庠,连笑带叫,直喊“救命”
“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某人奸邪地笑,露出莹白的牙齿。
多么恶趣味的一对夫妻。
窗外雨仍滴滴答答地滴落着,处处泛着湿气,如同屋内这两具激烈纠缠的身体,同样的湿漉漉,汗淋淋。平静很久以后,程少臣仍然伏在沈安若的身上,将脸埋进她的胸口,**着她,像婴儿一般含着她。她微合着眼睛,一手揽着他的肩,另一只手蹂躏着他的头发,揉乱,用手指梳理整齐,再揉乱ກ。难得他不反抗,平日里他很讨厌有人碰他的头。他一直很安静,她以为他已经睡着,正打算把他从自己身上轻轻挪开,结果听到程少臣低低地说了一句:“沈安若,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顿住正在拨弄他头发的手,她听到自己轻声说:“好。”
他们认真地为这个计划做准备。沈安若还特意忍了对磨钻的恐惧,去补了所有那些只有一点点洞的牙齿。除了不得以的应酬,同事聚会都是能推则ท推,能ม躲则躲了。他们的公务聚会一向就是男ç多女少,这下惹得男ç人们直抱怨:“看见没,再好的女子,一旦嫁人,也是这样的面目可憎。等做了妈,完全就成了母夜叉。”程少臣烟瘾不大,本来抽得就少,如今索性戒掉,酒也不怎么喝,连回家都早了。
沈安若其实还是恐婴,去查体时听到医院产房里传来啼哭,便觉得头热脚๐冷胃抽筋,但她至少已经可以面对。当人生有了新的目标时,一些习以为常的事情都变得不寻常。她采纳医生的建议,尽量不挑食,强迫自己吞一些平时不怎么เ碰的食物,欣赏一些据说可以陶冶情操、改善心情的无聊音乐和电影,也在晚上打着哈欠拜读了几本厚厚的母婴教育读本。就连她素来认为的不过是男人女人不宜在公开场合进行且存在一定风险性的一种升级版体育游戏而已的所谓床上运动,如今都变得神圣,仿佛某种神秘仪式。
不过并没那么顺利。之前他们的防护措施太严密,所以沈安若总以为一旦失了防护,怀孕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显然她太缺乏经验。
第一个月,她第一次咬着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验孕棒,后来程少臣说她当时脸上呈现出一种大无畏的视死如归的神情。
第二个ฐ月仍是没有结果。她叹口气,程少臣又说:“你明明就是一副如释负重的样子。”其实他冤枉她,她只是觉得,这好比大考之ใ前,夜夜苦读不能尽兴地玩,终于解放之ใ日就在眼前了,结果却说考试延期,这紧ู张的日子还是要继续,光明之ใ路遥遥无期,真沮丧。
老中医说她体质虚寒,比常人受孕概率小,想来是真的。所以到了第三个月,当程少臣又以一副乐在其中的姿态评价她的有趣表情时,她很是气恼。明明是他的提议,结果紧ู张的是自己,而他却在一旁看好戏,最后整晚都不愿理他,连他打算碰碰她时都一把将他推开。
“你实在太紧张了,所以才这样。不如顺其自然吧。”
沈安若不理他。
“你干吗迁怒于我?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程少臣忍着笑。
她为什么要深更半夜跟这个ฐ无聊的人讨论这样疑似禁忌的话题?沈安若扯了被子蒙住自己的耳朵。
“哎,我就是说着玩玩,其实我也没做好准备。昨晚梦见你生了四胞胎,我两ä手各抱一个,肩上扛一个ฐ,还有一个ฐ在地上哇哇哭,当时就吓醒了,出了一身汗。真是恐怖啊。”
沈安若正在被子里闷得透不过气来,听到他这样讲,实在憋不住,终于掀了被子露出脑袋来大口喘气,被他乘๖机夺走呼吸。“唔,你不要气馁,我们再接再励好了。”
为ฦ了避免所谓的辐射,晚上她几乎不再上网。程少臣晚归的时候,她便浏览器上输入w-α-p.$1~6~k.c-n看最新内容-”找了剧情简单轻快的碟片,靠在一堆软垫里看完一张再换一张,刚看完便连电影名字几乎ๆ都忘掉,一直到他回家。有时候看着看着便睡着,醒来时发现已๐经躺在卧室的床上,身边的程少臣已๐熟睡。
那阵子是他们结婚以来相处得最融洽的时候,几乎恢复到婚前君子之交般的淡然交往的程度。只不过那时候,沈安若从来没有预ไ想过明天,前方仿佛苍茫一片。而如今,她几乎可以清晰看到เ对面的岸。
周末时程少臣提议陪她一起回家看望她的父母,她欣然同意。安若父母离他们的城市不算特别远,但往返一趟仍能够耗去一整个ฐ白天。他一向懒,连自己家都不愿回,常常打发了她一个ฐ人作代表去见公婆。
“爸前天在电话里说,他种的一株芍药上开了三种颜色的花,多稀奇。还有我很怀念妈做的红烧鱼。”
“你什么时候跟我爸那么好啦?他都没告诉我那ว株怪花的事。”
“我比你更讨人喜欢呗。”
难得他们一起回家,高兴坏了安若的妈妈林玫,整个下午都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将安若的老爸沈靖和也指挥得团团乱转。
“老沈,把那ว个、那个和那个ฐ给我拿来。”
“你到เ底要什么เ?”
“就是那个啊。你怎么跟我一点默契都没有?你老年痴呆了啊你?”
“我哪知道你到底要什么啊?”
旅途劳累,他们本来躲在屋里休息,但安若妈的嗓门大,关着门也听得清楚,整个下午都是诸如此类的对话,最初还忍着,后来终于一起笑起来,真是大不敬。
程少臣叹气:“你爸真可怜,在公司里那样威风神气,在家里却这样被虐待。”
“你看到เ的都是假象,其实真正被虐待的是我妈,家里的事,他什么都不管的,离了我妈根本不能ม活。有回我妈出差三天,他都可以饿瘦五斤。”
“可是我每次来,他都积极地在厨房里帮忙,还抢着洗碗。”
“那ว是做样子给你看呗,让你好好学习。”
外面又有争辩,安若爸说:“你的更年期怎么เ还没结束啊。小声点好不?走了那么远的路,孩子们大概ฐ睡了,你别吵醒他们。”
“你给我滚开,少在这里碍事。”
他俩根本没睡,在沈安若房里翻她旧日的照片看,只是那老两口一直在斗嘴,他们倒不好意思出去了。
“从我记事起他们就天天吵,吵完了和好,第二天再吵,没想到这样吵吵闹闹竟也过了一辈子。”
“我爸妈以前都不会这样吵,他们只当对方是空气,我爸抽一整包的烟,我妈在屋里哭,没人理我们。我饿了,大哥弄饭给我吃,烫伤了手,很多天不能上学。”这似乎是程少臣第一次提起他的家。
“我记得有一回他们吵得很凶时我说,你们不要这样互相折磨,快点离婚吧,不用顾ุ及我的感受。结果他们立即停止争吵,一起教训我。”沈安若回忆。
“沈安若,其实你还是小时候更可爱更有气质。”程少臣翻着她小学时的照片看。
“我妈也这样讲,说我长残了。”
“也没太残,站在街上还算没影响市容。你掐我做什么?哎,松手,我说错了,你是美女,美丽温柔有气质。”他边说边侧耳倾听外面那对老人的斗嘴,听得津津有味“你爸真有趣,这样怕老婆,根本想象不出他竟得过业余武术冠军。我怎么เ也想不到,一名武林高手能在女儿出嫁那ว天哭得稀里哗啦,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拐卖人口的。”
“以前我的男ç同学打个电话来问我作业,都要被他盘问祖宗八代,疑心人家要诱拐我。他对你,简直可以用友好来形容了。”
“是挺友好的,邀我明天陪他晨练呢。”
假日里沈安若也很少有睡懒觉的习惯,七点多就醒来,结果发现程少臣已经不在。洗漱完毕,见那一对男人满头大汗地刚从外面回来,正谈得热络。
“你竟然真的陪爸去晨练了,他逗你玩呢。”后来沈安若一边替他捏着腿一边说。
“我也得装装样子给他看啊。”
“你几点起床的?”
“四点。我们整整跑了三座山头,累死我,困死我了。”
“活该。”沈安若兴灾乐祸ຖ。
其实并非总是这样的现实安稳岁月静好,只不过,沈安若那阵子一直修身养性,听了很多的宗教音乐,看的都是美好文学,于是性子也平和。程少臣偶尔还是晚归,身上带了混杂的烟草酒水与香氛的味道。她从不问他从哪里回来,他也不说。程少臣有点洁癖,贴身的衣服宁可丢掉也不喜欢找外人来洗,所以都是她亲自动手。有一两ä回,他的衬衣领口上都明明确确地印着唇膏的印子,她不动声色地洗掉,只字都不提。
那两次的唇膏不是同一种颜色,而他身上的香水味道也从来不是同一种牌子,他更从没有在外面洗过澡才回家。所以,有什么เ值得追究的呢,何必自寻烦恼。
温静雅与沈安若的通话一般在五分钟后就自动地转入一个固定话题,关于她的闹闹,睡觉流口水以及打嗝,在新า妈妈眼中皆如神迹。安若不忍心打断静雅的兴致,通常她愿讲多久,她便耐心听多久,听久ื了静雅那得意扬扬的描述,她也渐渐觉得很有趣。这次静雅扯了一会儿旅游与美食,却并未提及闹闹。安若觉得奇怪,后来主动问:“闹闹怎样了?已经会爬了吧。”